北宋时期的欧阳修,官至翰林学士、枢密副使、参知政事,谥号文忠,世称欧阳文忠公,他不仅在政治上成就斐然,在文学上的造诣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代文豪,独领风*,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
他的《醉翁亭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康定元年,和范仲淹一起推崇改革变法的欧阳修被调回京,临危受命的他,在“庆历新政”受阻,刚正不阿的他上书朝廷为民请愿,却被贬为滁州(今安徽滁州)太守。一腔的热血无处挥洒,雄鹰有展翅,翱翔天际的壮志,无奈只得将心中的苦闷和才情付之于山水间,吟诗作对,一壶酒悬挂于腰间,在田野,山间野餐,席地而坐,常常一副醉眼迷离的模样。
在也正是在这种与民娱乐的“宽简”状态下,滁州在欧阳修的治理下,却是出现了一片安定祥和的繁荣景象,为此,欧阳修还写下了流传千古的名作《醉翁亭记》,自称醉翁。
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表达了欧阳修的豁达和豪情,至今也被后人引经据典用来比喻别有用心。自称“醉翁”欧阳修既然意不在酒,那么他在乎的又是什么呢?
他所说的酒难道只是简单的酒吗?他说在乎山水之间,那山水之间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登科后》
唐代诗人孟郊的这首诗,便很好地表现出了科举制度下的莘莘学子们,在金榜题名后的欢呼雀跃,初中科举,步入仕途的欧阳修也不例外。
天圣九年(1031年),欧阳修赶到洛阳走马上任,在此期间,他和梅尧臣、尹洙结为至交,饮酒作乐,吟诗作赋,互相切磋诗文。在上司钱惟演的精心照料之下,欧阳修等人没有被过多的繁杂政务所打扰,落得清闲的他和一众同僚在游山玩水间,便有了更多的诗词创作于世。在欧阳修的带领下,古文创作之风在宋朝风靡一时,在此期间也为后世留下了很多不朽的诗篇。
而西京留守钱惟演,除了是一个豁达之人外,欧阳修 曾在自己的《归田录·卷二》中对他有这样的描述:“平生惟好读书,坐则读经史,卧则读小说,上厕则阅小辞”。钱惟演很是欣赏欧阳修等人的才华,把他们当做贵宾好吃好喝供奉起来。
他不仅免去了欧阳修等人的公务,还公然支持他们吃喝玩乐。有一次,欧阳修和年轻的同僚到嵩山游玩,傍晚下起了雪。忽然,钱惟演的使者赶到了,带来优秀的厨子和歌妓,并传钱惟演的话说:“府里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急着回来,好好地在嵩山赏雪吧。”
洛阳这段享乐的日子,成了欧阳修仕途中最享受的时光,也为他在文学上的创作带来了极大的灵感。
酒到尽兴时,他常与人饮酒对诗,在北宋诗人邢居实的笑话集《拊掌录》中记载着这样一则故事:有一次欧阳修和众人举办行酒令,规定作诗之人要以徒刑以上的罪行各作诗两句,一人说:“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另一人说:“月黑*人夜,风高放火天。”轮到欧阳修时,他却说:“酒黏衫袖重,花压帽檐偏。”
众人诧异,这醉酒怎么能算是徒刑以上的罪呢?欧阳修答:喝酒之后的醉汉,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的呢?”
后来,钱惟演官场失意后,被迫离开了洛阳,欧阳修清闲自得的日子也到了尽头,在此期间,虽然欧阳修在仕途上的作为微乎其微,但在洛阳三年的时光里,却成了欧阳修一生中最惬意的时光。后来欧阳修官场失意后曾直言“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
景祐元年(1034年),27岁的欧阳调任回京任馆阁校勘,惜别故友之时,大家都热泪盈眶。
欧阳修作词送故友,咏叹离别: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就是一场场不断的送别,茫茫人海中,曾经你我相识、相知、相交过,人生便足矣。
欧阳修忍住悲痛告诉故友:归去的日子已经定好,临别之时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哽咽在喉,欲语泪先流。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处便是痴,离别的悲伤之情难免惹人伤感,凄凄别恨在心头,就像这楼上的清风,天上的明月一般让人触景生情,虽然我们的分别与它们无关。
践行前的酒宴,就莫要再唱那些让人悲痛的离歌了,清歌一曲,已让人愁肠寸寸郁结。此时,我们只需携手同游,看尽这洛阳城里遍地的牡丹,这样便能让一些伤感,我才能淡然无憾地归去,挥一挥衣袖,潇洒与春风辞别。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浪淘沙·把酒祝东风》
初入官场的欧阳修,在洛阳城如闲云野鹤般,游离于山水间,与酒为伴。他在乎的并不是这官场上的名利。而是那种恬然于心的豁达和意气风发的豪迈,是故友之间相识相知的那份情谊。
02、娶妻不为权贵,只在乎一个情字《南歌子·凤髻金泥带》: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年少时的欧阳修,虽然集才情与聪慧于一身,但他的科举之路却并不顺畅。他在天圣元年(1023年)和天圣四年(1026年)两次参加科举都出人意料地名落孙山。
天圣七年(1029年),22岁的欧阳修再次准备参加科举,在老师胥偃的保举下,欧阳修直接就试于开封府最高学府国子监,同年秋天,欧阳修再次参加了国子监的解试。欧阳修在国子监的广文馆试、和国学解试中均夺魁,又在次年的礼部省试中再次获得第一,成为监元、解元、省元的三连冠得主。
连中三元的欧阳修一时在洛阳城名声大噪,有些忘乎所以的欧阳修,对接下来的殿试也是抱着唾手可得的心态。势在必得的欧阳修还为此专门做了一件“状元袍”,准备在殿试的时候穿。或许是骄兵必败吧,或许也印证了那句老话“事不过三”,连中三元的欧阳修在宋仁宗亲自面试的殿试中,未能继续夺魁。
然而,真的是因为欧阳修技不如人吗?欧阳修的另外一位老师,同时也是欧阳修的同乡兼当时的主考官晏殊后来道出了真相:欧阳修之所以未能在殿试中胜出,并不是因为能力不及,而是众考官见他光芒太耀眼,为让他懂得收敛,故意让他摔了跟头。
欧阳修虽然没有获得第一,但也有着状元之才,最终被朝廷授任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充任西京(洛阳)留守推官。都说人生有三大喜事,而金榜题名的欧阳修在仕途顺畅的同时,也迎来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在“榜下择婿”流行的宋朝京城,集才华与颜值为一身的欧阳修,很快也就成了朝中重臣眼中的抢手货,他们纷纷向欧阳修抛出了橄榄枝,都想为自己的女儿寻得一良人。这其中也有自己的老师,位居宰相之位的晏殊。
但在乱花渐入迷人眼的权贵面前,欧阳修却没有迷失自己的方向,他深知,选择一个权势更大的老丈人,势必自己以后的仕途也会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如囊里取物。但醉翁之意并不在“酒”,他看中不是权贵和势力的攀附。
最终他选择官位更低,自己的恩师—胥偃,做自己的老丈人。天圣九年(1031年),欧阳修和恩师之女胥氏在东武县完婚。
月影映墙,你侬我侬,竹影婆娑,你浅然一笑,就像入口的酒,暖化了我的心田,也融化了这冰天雪地里的寒冷。
欧阳修和妻子,妇唱夫随,一对情深意浓的新婚燕尔,在欧阳修的笔下,如同一对鸳鸯跃然纸上: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南歌子·凤髻金泥带》
新婚后的娘子在镜子前细细地打扮着自己,镌刻着龙形图案的玉梳,顺着飘逸的长发在美人的手中宛如变魔术一般。长发盘起如凤冠,凤钗点缀在发间,金丝带盘绕在外。梳妆的妻子摇曳着身姿来到窗前,依偎在郎君在怀中,宛然一笑,撒娇道:画眉的深浅,是不是恰到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