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是史铁生一篇追忆母爱的文章,写于1984年11月。这一年,史铁生继1983年以《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之后,又一次获奖,心情自然是喜悦的。然而,想到为自己付出一生辛劳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忧伤。合当与慈爱的母亲共享这收获的欢乐,可是偏偏已不能够,这是怎样的悲哀啊!于是在柔肠百转之中写下这至情的怀念文字。
文章以《合欢树》为题,以物象人,托物言情。合欢者,当欢也,共欢也。树者,材也。娘育儿望成材,儿成材而娘已殁。共欢却成独享,当欢而已不能,痛定思痛,痛何如哉!文章借“合欢树”以为象征,以为线索,以为依托,千种柔情,蕴蓄其中。一个“合”字,写尽悲情,为文章定下了情感的基调。
全文可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以年岁为序,选取生活的三个镜头:“十岁那年” “二十岁时” “三十岁时”。这三个镜头是“我”成长的三个阶段,概括了“我”的成长过程。这个过程浸透了母亲的心血,耗完了母亲的生命。
分三层写。
第一层:“十岁那年”,“我”的作文“得了第一”,希望得到母亲夸奖,母亲却“急着跟我说她自己”。“我装作根本不在意她的话,对着墙打乒乓球,把她气得够呛。” “那时候”,母亲“年轻”“聪明”“好看”。这一层是自责、悔愧“气”母亲,可以从“那时候”三个字体会出。
“母亲那时候还年轻” 。“年轻”是记忆中的母亲。这情意,决不是一个从未关注过母亲苍老的子女所能够表达与体会的。年轻,是生命轨迹上写满阳光和活力的时刻,然而当想起母亲的年轻时,却是在她已经失去年轻,失去生命的时候。自责、悔愧溢于言表,读之令人心碎。
第二层:“二十岁时”,“我的两条腿残废了”,母亲全副心思“放在给我治病上”,她那时已不再年轻,“头上开始有了白发”。这一层是感激、怀念母亲,写得较详细。
母亲为我操碎了心,她“到处找大夫,打听偏方” “找来些稀奇古怪的药,让我吃,让我喝,或是洗、敷、熏、灸”;当我说“别浪费时间啦,根本没用”,要放弃治疗时,母亲总是说:“再试一回,不试你怎么知道会没用?”
“我的胯上熏成烫伤”,她“昼夜守着我”,一换药就说:“怎么会烫了呢?”当“我”关注生命的价值,写小说时,她又鼓励“我”,“到处给我借书,顶着雨或冒着雪推我去看电影”。这语言,这行动,无不昭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至爱之心。
第三层:“三十岁时”,“我的第一篇小说发表了” “母亲却已不在人世”。“我”的小说获了奖,“母亲已经离开我整整七年了”。这一层写哀痛,“却已” “整整”写出哀痛之深。
整个这一部分是全文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