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苏小小墓)
现在的苏小小墓,几经风雨,多次重建,墓上有亭,名慕才亭,既遮小小之墓,又为吊唁之人遮蔽风雨。
据说苏小小死后,芳魂不散,常常出没于花丛林间,李贺的诗就从这里入手。幽兰露,如啼眼。写苏小小的样貌,从眼睛写起:兰花上缀着晶莹的露珠,像小小含泪的眼睛,兰花很美,带露的兰花当然更美,诗人只写苏小小的眼睛如带露的兰花,让人从局部想到小小的全人之美。“幽”字带出冷气森森的感觉,“啼”字为全诗定下哀怨的基调。也为全诗专写鬼魂创造了阴冷的气氛。
(苏小小墓的老照片)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以下诗句全从古乐府《苏小小歌》(一说是苏小小所作):“我乘油壁车,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诗意化出:身处幽冥的苏小小,孤单游荡,她没有欢乐,没有歌吟,没有唱和,她的一切追求都落空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绾结同心,坟间那些迷离如烟的细碎野草花,也不堪剪来相赠。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这六句,写苏小小鬼魂的日常:绿绿柔草,那是她的茵褥;高高青松,那是她的伞盖;风儿轻拂,那是她的衣裳;流水淙淙,那是她的环佩。她经常乘坐的油壁车,每到夜晚也只能空空地等待着,因为她再也不能乘上它,去她经常向往的地方了。冷夕空车,何等凄清悲凉!
(夕照里的苏小小墓)
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翠烛,显然是“鬼火”,是有光无焰的绿光,既然点烛,当然是为了照亮,照亮的原因当然是为了相会,但此时相会的小小早已不在,那光焰闪闪的翠烛也只能是徒放光彩。她时常流连的的西陵之下,只剩下一片凄风苦雨。纵是翠烛摇摇,也不过好景虚设。
这是一首鬼氛浓重的诗,诗人渲染出一幅幽幽暗暗,冷气森森的美艳画面,苏小小的鬼魂既缥缈穿梭其间,又虚实不定若有若无。诗人构画的情景越优美,越衬托苏小小魂魄的婉丽多姿,诗中的情景越优美,就越反衬出苏小小魂魄的的凄清落寞。绿草、青松、清风、流水、闪着冷光的翠烛、伴着寒风的苦雨,空劳相待的油壁车,一连串的意象,构画出鬼气森林的悲凉氛围。
(中国画《山鬼》)
这首诗在写苏小小鬼魂之美与环境的勾画,借用了屈原《山鬼》的表达手法,屈原说“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而李贺笔下苏小小魂魄之美、日常之幽丽,较山鬼之情状更鬼氛浓重、更凄丽迷幻,当然也更展现出李贺过人的“造境”才能。据沈亚之《屈原外传》说:屈原写完《山鬼》时,“四山忽啾啾若啼啸,声闻十里外,草木莫不枯死。”当我们读完李贺的《苏小小墓》,又怎能不为苏小小一缕魂魄、飘飘兜转的形象所打动?为苏小小“无物结同心”而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