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
——《水浒传》第十回
没有阴谋论,干净聊水浒之十
(1)
我们今天说陆谦。
其实《水浒传》许多配角的故事,比主角的有趣的多,也深刻的多。
对林冲来说,陆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也是因为他的存在,林冲家破人亡不在话下。
但对陆谦来说,作为林冲的发小,陆谦叛变林冲,却显得太容易了点。高衙内定计调戏林娘子,之所以叫陆谦的原因只是因为陆谦住在高衙内隔壁。而高衙内也不觉得让陆谦叛变林冲,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陆虞候一时听允,也没奈何;只要小衙内欢喜,却顾不得朋友交情。
当然,此后高俅还是给了陆谦承诺的:
“我这小衙内的事,你两个有甚计较?救得我孩儿好了时,我自抬举你二人”
经常被老板画饼的人都懂,高俅又没说怎么抬举陆谦,其实就是放一个“空炮”,但陆谦还是决定“千里害林冲”。
那么陆谦和林冲之间,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
(2)
如果我们审视陆谦和林冲的关系,不难发现,陆谦之所以能和林冲做朋友,完全在于陆谦的身份比林冲低很多。
不妨盘点一下林冲认识的人吧:
老丈人张教头、曹正、沧州酒馆的李小二以及鲁智深。但林冲刚认识鲁智深的时候,二人之所以能结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林冲的身份地位比此时的鲁智深要高。(鲁智深是逃亡的*人犯)
陆谦的职位是“虞侯”,其实就是官员雇佣的随从。我们看高俅、燕青的发家史就知道,虞侯这种岗位,完全在于自己的主子是否厉害。主子英雄随从是好汉,主子二货随从就是混蛋。
但从故事里我们不难发现,陆谦一天到晚也没什么正经事干,至少我们并不知道,陆谦的主子是谁。
所以林冲认陆谦是好朋友,就是因为陆谦的身份比林冲低很多。
(3)
也正是因为陆谦和林冲之间的身份不一样,所以二人考虑的问题也大不相同。
不论林冲的武功如何,对林冲来说,能成为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和林冲的父亲林提辖,是有很大关系的。但陆谦的爸爸是王老爷子吗?换句话说,但凡陆谦的父亲有个出身,陆谦犯得上去当“虞侯”吗?
所以对林冲来说,自己出身尽管很一般,但“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名头拿出去,咋呼下寻常江湖人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林冲向下结交朋友,没有问题。
但陆谦不同,对陆谦来说,如果想发迹,陆谦就必须向上结交,并且结交比自己更强的人才可以实现他的人生理想。否则,陆谦结局最好,也就是杨志押解生辰纲时的那个随行老家伙。
所以本质上,陆谦和高俅是一类人,他们都需要通过依附关系,来实现自己的人生跨越。那么,陆谦如何实现这个目的呢?简单的说,就是纳投名状。
(4)
一般的解释,投名状是好汉在增强团体凝聚力的时候,为了表达自己和组织里其他人是一类人,于是故意使用一些非法行为做保证。比如林冲在梁山,王伦就必须让他*一个人,才让他留在山寨。打劫与否不重要,手里有了命案,大家才是自己人。
但其实,投名状在生活中,处处可见。投名状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坑害某些人,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别人。
比如在酒桌上,一个不胜酒力的人在领导面前往死里喝。其实对领导来说,根本不差他喝那一点酒。但是拼命喝酒就传递了一个信号:
“我宁愿牺牲健康,也要陪领导。”由此获得领导和组织的信任。
对陆谦来说,如果想傍上高俅这棵“大树”实现自己人生的白日飞升,就必须实现与过去的决裂。但陆谦能拿出什么呢?
陆谦想了想,我不还有个发小叫林冲嘛,拿出林冲不就结了。
所以我们看到,陆谦对林冲并不恐惧,得罪林冲的后果也没那么严重,那就看在高太尉的面子上,往死里陷害林冲呗。
既然选择了林冲当投名状,那林冲必须死。所以从陆谦出主意的一刹那,和林冲就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战争。
(5)
所以对林冲来说,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被当成投名状呢?
其实特别简单,必须要在某一个层级里,占据比较高的地位。
比如柴进,为什么没人敢灭柴进满门?
因为这将成为整个江湖的公敌。
那为什么鲁智深不为了林冲去打死高俅呢?一方面鲁智深和林冲不是一路人;背后更重要的问题是:高俅不是华洲贺太守、也不是镇关西。得罪了高俅相当于扇了皇帝的脸。这时候鲁智深面对的就不是海捕文书了,换句话说,高俅达到了连鲁智深都得权衡利弊的级别,那高俅就绝对不会被当成投名状。
当然,对陆谦来说,得罪林冲根本不叫事,纳投名状的人也不傻,不会挑自己没法得罪的人往死里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