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尤其敢于用浓墨配以浓色,敢于用喜庆热闹、醒目的红色,配以与之相协调的墨和其他色彩,画面鲜明、醒目,气势宏大,意境开阔,格调高雅,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晚年画风更是老辣稚拙,雄浑纯朴,进入极境。人们评价陈大羽先生,说他是继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之后一位最杰出的写意花鸟画大家,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陈大羽先生在2001年离世前为自己的画集撰写的后记中说的两句话,有助于我们全面认识和理解他的艺术成就。他说,“艺术需要积累、顿悟,厚积薄发”;又说在他的笔墨生涯中“虽有苦涩,但更多的是欢乐”。纵观他的一生,他始终以勤奋的劳动,坚持探索,从不止步,追求艺术的最高境界,从而取得卓越成就;他无限热爱生活,始终发掘生活中、自然中美好的事物。他的艺术是明朗、乐观和充满生气的,给人们提供的是欢乐、喜悦和希望。(邵大箴,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主任)
不朽艺术,一品风格
文︱吴冠南
1982年的秋天,石头城像浸在时时袭人的桂花香里。那天因为有了朋友的引荐,我得到去拜望名满天下,仰慕已久的大画家陈大羽先生的机会。那种期盼、渴望与兴奋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那天下午,我带了些自己大小不等的册页、小品,就直奔陈老家去了。没带丝毫礼品,那时我很穷,连上一趟南京的费用也得节约几个月的时间。我只带上了我虔诚得近乎拜佛一样的心。当然,像陈老那样的大艺术家,如果当真带上些礼品什么的,说不定反会受到他的鄙视。是他的品格让我过后这样想。
那时陈老住在一幢楼房的二层,是在南京的什么路上,我已经记不清了。一路上我本来钦佩、仰慕、激动的心情,在越接近陈老家时,心情变得越紧张与不安起来。陈老是声名卓著的花鸟画大师,而我只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业余绘画爱好者,没有师承,更没有受过美术学院的训练,也不知道自己所走的路子对不对,方法正确不正确。陈老他会接待吗?会看我的拙作吗?一切均是在未知之中。
待到了陈老门前,友人敲门,应声来开门的是师母。因友人与陈老夫妇很熟,所以进门很顺利。进门后友人径直把我领进陈老画室,对陈老指着我说:“这是从宜兴来的吴冠南,喜爱画花鸟画,是来向陈老您求教的。”陈老对我稍作打量即爽快地讲:“好,看看。”于是我捧上我的“作品”,捧画的手是颤抖得很厉害的,心都仿佛跳到了胸外。当时那种紧张、不安的状态,我想一定是很难看的。
令我又惊又喜的是,陈老一边看我的“作品”,一边点头,夸我“有才气,画得不错。”看完后陈老对我说:“你湿笔用得多了些,画中国画讲究‘宁枯勿湿’,可在以后作画中略加注意。”其中还讲了许多技法上的要求,最后还对我讲:“学画不宜求脱过早,你学吴昌硕,路子很对,学扎实了再慢慢脱出来。”陈老这一席不长的教导,真使我终身受益!得到陈老如此器重与指点,我当时的心情绝不亚于“范进中举”。
待陈老看完我的“作品”,我友人对陈老说:“能否请陈老作为勉励为我题几个字。”陈老痛快答应,立即在我的一件荷花小立轴的诗堂上题了“清新可喜”四字,且在跋文中还有“因书志佩”的文字。得到陈老如此天赐般的嘉许,我激动得手足无措,连一个谢字也讲不出来了。看毕,题毕。陈老好客地叫我们小坐,趁友人与陈老说话的间隙,我环顾了一下陈老的画室,书满屋、画满堂,好一番书香气息,仿佛置身于陈老的花鸟世界之中, 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