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
作者:王自亮
朗读:劳月
双手伸出之前,各自已在心里把对方握过一遍了
手心渗血,玫瑰开放,花园藏剑
也许,这只手是“陆虎”,另一只是“捷豹”
它们总是要碰到的:瞪眼,刨地,悻然离开
握,还是不握?“一行到此水西流”
这不是常识,也非准则
神迹出现需要一些前提:骤雨、道路与心
旷野诞生于仇人握手之际
别指望两手相握就一切妥帖
坚持自己的信条吧,“不想握的手就再也不去握了”
除非你是政客非得抓住那双伪造的手
听好多人说起(但记不得是谁)——
温软的手藏有*气,多肉的手精神贫困
那就握住穷人的手吧,或者先知的手
正如水滴握住海洋,词握住语言,想象握住大陆
选自诗集《冈仁波齐》
作者简介:王自亮,1982年1月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就职于台州市政府、台州日报社、浙江省政府,后任吉利汽车集团副总裁,现为浙江工商大学教授。著有诗集《将骰子掷向大海》《冈仁波齐》等、散文集及社科、财经著作多种。
如握
张海龙
互联网时代,大家都活得糙,写封邮件不带称呼没有格式,直接说事简单粗暴。只有我,还在每封邮件里写上“如握”两个字。想象当中,握手依然是两个人互相信任的表示。握手的来历,据说也是原始人表示手中没有武器心中没有敌意的意思。
不过,诗人可以重新对“握手”作出评价,从更本质的地方去认知这个并非完美的世界。你知道的,人与人之间其实充满了猜测与不信,而握手这种形式很多时候也不过聊胜于无。所以,如诗人王自亮所言,“别指望两手相握就一切妥帖”。而朗读者劳月的职业正是辨识罪行的检察官,由他来读这一首诗,或许正是朝向整个世界的一篇“公诉”,其目的不在于判断是非,而重点在引发公众的关注与讨论。
据说,大导演希区柯克最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挤在电梯的人堆里,等电梯到了他要去的那一层时,便会对身边的人嘟囔一句:“我怎么也不相信就开了一枪,那里到处都是血。”说完他就走出电梯,让留在电梯里的人整天去猜测他究竟是在说什么可怕的事。
在我看来,诗人王自亮、朗读者劳月也和希区柯克一样,他们的出发点正源于他们曾在人群中所感知的“普遍惊吓”。你知道的,我们都是大地上的罪人,所以每个人都无处可逃。而诗人的毫不留情之处,就在于一巴掌迅即把人打回原形,没法*。你惊魂甫定,他又一拍桌子,让你好好想想自己不断犯下罪行的过往生活,直插到底。诗的叙事部分,相当于七印封存的案卷,上面重重叠叠捺压着我们所有人的血红指纹。诗的抒情部分,则让我们平地飞升,或者把手伸向底层——穷人的手,或者把手伸向空中——先知的手。
于是,高潮终于在恐惧与不适中来临了:水滴握住海洋,词握住语言,想象握住大陆。
是为诗意。如卡夫卡所说:“艺术就是对苦难、罪愆、希望以及真正的道路的观察”。
如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