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母亲已经去世两周年了,今天是二〇二四年阴历八月十一日,母亲两周年纪念日。
上午一大早,我坐109路公交车来到父亲家,楼房客厅餐桌上,摆放着上坟要用的贡品——糕点和水果,还有包水饺要用的菜馅和面团。
父亲卧室里,86岁老父亲在翻箱倒柜,找着回老家穿的衣服。我提醒父亲说:“今天天气阴,气温低,你穿半截袖有点冷啊。”
父亲固执地说:“坐车回老家,冷不着,你就别管了。”不顾我的劝阻,父亲还是只穿了一条夏天穿的黑裤子和一件半袖白底蓝条衬衫。
我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着弟弟。父亲上完厕所,扶着助步器挪到客厅问我:“春子呢?”
我说:“上班去了,公司最近忙,她不想请假。估计中午下班后,会直接从公司骑电瓶车回老家。”
父亲走到餐桌前,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供品问道:“怎么没有包水饺呀?”
我说:“春子弄好包水饺的面和菜馅了,到老家现包也来得及。”我们这里,给故去的老人上坟,必备刚出锅的五个或七个单数水饺,具体啥原因,我也说不上来。
父亲“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弟弟呢?他怎么还不来接咱们呀?”离开老家三年多了,父亲可能归心似箭吧。
我说:“他班上有事,一会儿就回来了。”父亲扶着助步器,焦灼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
九点半,弟弟打来电话,让我和父亲下楼。父亲急忙扶着助步器,慢慢挪到了房门外。
坐着车来到农村老家,弟弟把车倒进胡同,来到院子门口,父亲小心翼翼下了车,抬头看到上锁的大黑门,父亲问道:“怎么还没人来呀?”
弟弟下车,掏钥匙开着门说:“咱刚到,锁着门,谁会来呀?”
我们刚想进院门,我小姨和二姨家玲子姐姐从她院子里走出来,72岁的玲子姐姐说:“你们回来了?”
86岁老父亲笑着对我75岁的小姨说:“你来得这么早啊?怎么来的?”
我小姨说:“我骑电动三轮车来的,见大门锁着门,就到玲子家去坐了一会儿。”
“快家来吧。”父亲扶着助步器说。
随父亲走进老家院子,看到熟悉的院落,心里五味杂陈,倏地想起了去世的母亲。
放下提来的供品,弟弟开始烧水沏茶,我找来面板和擀面轴,对弟媳说:“我们快包水饺吧,一会儿,客人们该来了。”
玲子姐姐拿起面团,俯身揉着面问道:“切面剂子的刀呢?”
我说:“我去厨房找找看,几年没在家做饭了,都不知道放哪儿了。”我和弟媳在厨房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菜刀。
弟弟走进厨房,问道:“你们找啥呢?”
我问弟弟菜刀放哪里了。弟弟想了想说:“是不是搬家时,带到县城去了。”
我说:“不可能啊,你再想想吧,肯定放哪里了。”弟弟四处找了找,终于找到了生了铁锈的菜刀:“在菜板底下放着,我忘记了。”
我和小姨、玲子姐姐及弟媳四人,一起围坐在里屋炕上,动手开始包水饺。
弟媳负责压饺子皮,我和表姐、小姨负责包水饺。
我们正忙活着,二姑和二姑夫骑着电动三轮来到了。
父亲高兴地对二妹夫说:“沏好茶了,快坐下喝水吧。”
三奶奶家二堂叔,急忙站起来给我二姑、二姑夫让座:“二姐、姐夫来了,快坐下歇歇。”
二姑父笑笑说:“你们早来了。”
父亲笑着说:“我们刚到一会儿。”
二姑走到炕边,笑着说:“包水饺了,我洗洗手,也来帮忙。”
弟媳说:“二姑,你坐下歇着吧,不用动手了。”
二姑慢声慢语地说:“多一个人,包得还快点。”
弟媳压着饺子皮说:“这面板不好用了,有点坑洼不平了。”
我说:“这面板有年头了,是爷爷、奶奶从兰州带回来的,寿命比我年龄还大呢。”我抬头看着二姑对弟妹说,“咱二姑知道这面板的来历,让她讲讲。”
二姑低头看了看炕上的面板,笑着说:“你们说这面板呀?确实是从兰州带回来的,用了60多年了吧?”
二姑到外间屋洗了手,然后过来帮着弟妹按面剂子,弟媳压皮,我和小姨、玲子姐姐三人包。
人多力量大,不大一会儿,我们就包完了一大船盘水饺。
弟媳说,外堂屋沏好茶了,我们去堂屋坐着喝水吧。
我们刚到外屋客厅坐下,二奶奶家堂叔和堂婶手里拿着给母亲的烧纸来了。令我惊奇的是,婶子身后还跟来一条棕褐色的小狗。
我好奇地问道:“婶子,这是你才领养的狗呀?”
婶子笑着说:“你再仔细看看,你不认识它了吗?”
我摇摇头,模棱两可地说:“不认识了,但是,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婶子笑着说:“这是你家的那条狗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信半疑地低头看着面前这条温顺的狗,激动万分地说:“这真是我父母喂养的那条狗吗?三年多不见,长这么大了吗?”
三年前的冬天,父母身体因为需要照顾,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农村老家,搬到人生地不熟的县城居住,老家院子里就没人居住了。父母把钥匙交给了斜对门的外甥女——我玲子姐姐,也就是我二姨的女儿。
我家看家护院的小狗,不能跟着我父母到县城楼房居住,父母和弟弟商量后,就让我二爷爷家堂叔把小狗牵走了。
当时,小狗离开我家院子,是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离开我家老宅的。今天重回到曾经居住的院子,看到我们,是特别的亲切。
我情不自禁走到院子里,看望在婶子家寄养了三年多的小狗。小狗看到我,就像看到久违的亲人一样,一声不吭地把脸亲热地靠在我的鞋面上,不住地用脸摩挲着我的鞋子,用独特的方式,和我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