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多月,尹氏才渐渐伤好能起床了,开始她对丈夫十分恭敬。可日子一长,她觉得杨万石黔驴技穷,似乎没什么别的能耐,对他先是亲昵,渐渐嘲笑,渐渐喝骂,不长时间,完全恢复了老样子。杨父忍受不了,深夜逃到河南当了道士,杨万石也不敢去寻找他。
过了一年多,马介甫来了,得知事情经过,愤怒地斥责了杨万石一番。叫过喜儿,把他抱到驴背上,撇下杨万石,赶着毛驴走了。
从此后,村里的人都鄙视杨万石。学使驾临考核生员时,认为杨万石品行恶劣,革去了他的生员资格。又过了四五年,杨万石家遭受火灾,房子财物全部化为灰烬,还延烧了邻居家的房屋。村里的人把杨万石扭送到郡府,打起官司,官府罚了他很多银两。于是杨万石家产渐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邻村的人都相互告戒,谁也不要借给他房子住。尹氏的兄弟们愤怒她的所作所为,也拒绝接济,不让她回娘家。
杨万石穷困不堪,只得把小妾王氏卖给了大户人家,自己带着尹氏向南出走。到河南地界,旅费便没有了。没钱了尹氏也不愿跟他走了,就嚷叫着要改嫁。正好有个屠夫死了老婆,便花三百吊钱把尹氏买走了。
只剩杨万石一人,在远村近郊讨饭度日。一天,杨万石到一个大户人家门前讨饭,看门的人斥责着赶他走。正巧有个官员从门里出来,杨万石急忙跪在地上哭泣着乞讨。那官员仔细端详他,又问了问姓名,惊讶地说;“原来是伯父啊!怎么穷到这个地步!”杨万石细看,认出是侄子喜儿,不禁失声痛哭。
杨万石跟着喜儿进了家。只见高房大屋,金碧辉煌。一会儿他父亲也扶着一个童儿出来了,父子见面,相对悲泣。互相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马介甫带走喜儿后,就一直让喜儿住在这里。不久马介甫把杨父找了来,让他们祖孙团聚。又请了先生,教喜儿读书。喜儿十五岁时考中了县学,第二年又中了举人。马介甫又替他娶了妻子,看喜儿已经成家立业,马介甫便要告别。祖孙二人哭着挽留他,马介甫说:“我不是凡人,而是狐仙,我那些得道的道友们已等我很久了!”说完便走了。
喜儿说到这里,不禁感到心酸。又想起自己过去同庶伯母王氏倍受酷虐,越发悲伤。便派人带着银两,用华丽的车子,把王氏赎出接了回来和杨万里同住。过了一年多,王氏生了个孩子,杨万石便把她扶作正妻。
而另一边的尹氏自从跟了屠户后,还是不知收敛,像以前那样凶悍狂悖。惹的屠户大发脾气,就用屠刀在她大腿上穿了个洞,再用根猪毛绳从洞里穿过去,把她吊在了房梁上,然后径直挑着肉出门走了。
尹氏痛的嚎不休,直到声嘶力竭邻居才听见。邻居把她放下来,又从伤口里往外抽绳子,每抽动一下,就疼的她高声痛哭,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子。
从此,尹氏见了屠户就毛骨悚然。后来大腿上的伤虽然好了,但毛绳上的断毛留在肉里,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总是不方便。但即使这样也还得昼夜服侍屠户,不敢稍有松懈。屠户蛮横残暴,每次喝醉酒回来,就毒打尹氏,毫不留情。到此时,尹氏才明白过去自己强加给别人的虐待,也是像自己今天的景况一样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