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姑娘是陈州南关人,名叫张桂英,母亲早死,只剩下父女俩靠卖烧饼艰难度日。攒了点碎银,张老汉到城里粮店买米,不料米价一下涨了七成,这还不说,米里掺砂,用的还是不够斤两的八升斗。张老汉生性耿直,与粮官讲理,不料官官相护,被庞玉活活打死。张桂英含恨告状,知县说她诬告朝廷命官,苦打一顿后,装进麻袋,扔到土地庙里。包公听了,送给张桂英一锭白银,让她暂且躲避,待査清以后给她申冤报仇张桂英走后,包公想了好大一会儿,回头对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说:“你们随我出去转转,察看一番。看眼色行事,随机应变,没有我准许,不许多说一句话。”
王朝等四人点头称是。
包公脱去官服,抹去相帽,因相帽没地方放,就随手戴在土地爷头上。包公说:“土地爷,请你费心,保管好我的帽子。”
包公换了便服,王朝四人也一一换了装走出土地庙。句公刚走上大路,迎面“踏踏踏”飞奔来一头毛驴,后边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大声喊道:“截住!截住!”
包公没下令,王朝谁也不敢多动。包公上前把驴捉住了.这时候,那女人赶来,接了驴缰绳,连句谢话也没有,牵起驴就走。包公打量着这女人的模样,猜着她的身份,心里忽然一亮,走上前,伸开双手拦住了驴头,问道:“请问大姐尊姓大名,要到哪里去?”
那女人白了包公一眼,拿腔捏调地说:“哟,你这个黑老头,连我都不认识了吗?陈州人,谁不知我林秀英!告诉你吧,皇上命官庞玉心里烦闷儿,昨天捎信叫我陪他玩玩呢!玩玩,你懂吗?”
她说着,扭了扭腰肢,对着毛驴骂道:“该死的畜牲,真捣蛋,蹶子差点摔死了老娘。哎哟,我的腰哟……”
包公明白她是啥人了,于是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随即说道:“大姐,快上驴吧,老汉也进城,我给你招呼着毛驴。
毛驴又尬了个蹶子,林秀英怕摔,笑呵呵地说:“那敢情好!唉,只是近几天城门查得很严,别把你当成坏人抓了。
包公接过驴缰绳笑着说:“门丁要把大姐的人抓了,那才胆大包天哩!”
林秀英撇着嘴说:“哼!说的倒是,别看我林秀英头上没有乌纱帽,那些污吏见了我,就像见了他姑奶奶,哪个见我不点头哈腰,就连知县还怯我三分哩。”
包公顺水推舟说:“当官儿不攀龙附凤,没门儿!别看我老头黑瘦,这官场世道,人情世事,还心清如水呢!”
林秀英见这老头儿很会说话,句句挠到痒处,就高高兴兴骑上驴,让包公牵着毛驴慢慢走。
走着走着,包公说:“大姐稍等,我弄个柳条赶驴。”
林秀英点头后,包公来到柳树下。等在那里的王朝低声对包公说:
“包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扮王八替妓女赶驴,难道不怕惹世人耻笑吗?这事儿还请大人三思!”
包公摇摇头,折了根柳条,悄声说:“耻笑什么?为了横扫黑心贪官嘛!”
包公走到毛驴旁,抓起缰绳,一路哼着小曲来到城门口。
城门紧关,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官兵把守着。骑在毛驴背上则林秀英瞥了他们一眼,骂骂咧咧地说道:“孩儿们,快给老娘开门!”
那些官兵见是林秀英,一个个点头哈腰,嘻皮笑脸,眼睛却盯住林秀英那俊俏的脸蛋。林秀英见不开城门,骂道:“怎么?聋了还是哑了?怎么不开门?”
一个守门官说:“林奶奶,你老进去没说的,这老头儿可不能进!”
林秀英拉长了脸,鼻子里哼了一声,骂道:“放狗屁!不叫牵驴的进去,你想叫老娘摔死不成!”
门官忙上前拱手解释说:“林奶奶息怒,庞大人再三吩咐,这几天城门要从严把守,不许外人出入。要是放进了老头儿,庞大人知道了,下官可担当不起呀!”
林秀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为难事,她气呼呼地说,“什么外人?难道你姑奶奶是外人吗?用不着你担心,出事有我顶着闪开!”
守门官无法儿,只得放林秀英进城了。包公大声咳嗽一声用柳条狠抽了一下毛驴,大步走进城门,进陈州了。
包公进了陈州,察明了庞玉罪状,替田老汉申了冤,在青龙桥铡了国舅庞玉,开仓放粮。当他又回到城北关土地庙里取相帽的时候,却怎么也取不下来。包公说:“那好,土地爷呀,你要是喜欢这顶帽子,那就送你吧!”包公再取,依然取不下来。包公明白了,大笑道:“好好好,送你,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