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鸣挨打哪一集,马一鸣挨打电视剧是哪一集

首页 > 影视动漫 > 作者:YD1662023-06-11 01:52:00

马一鸣从警记

第1章

马一鸣是如何诞生的

亲爱的读者朋友:

大家好!

我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将新作《马一鸣从警记》呈现给大家。我职业码字很多年了,却仍然无法消除这种新书上市前焦虑、紧张,甚至有点幼稚的心态。《余罪》收获良好口碑之后,我每每都在尝试超越前作,可所有的努力都看似毫无用处,反而所有的作品依稀都能看到《余罪》的影子,这一度成为我的心理魔障,直至今时今日也无法打破。

我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每一次开始创作时,都会搬出我的启蒙老师金庸老爷子的十四部作品,快速地读一遍。我个人认为,网络小说时代的大部分作者都受过武侠小说或多或少的影响。在读的时候我总是回味最初沉迷小说时的状态,是优美的文笔?曲折的情节?人物的张力?想像的瑰丽?总有一种谜一样的东西在勾引着你废寝忘食地读下去,而且哪怕过去几年、几十年,那些情节和人物依然在你的脑海里栩栩如生。我很想窃走这些灵动文字里的技巧和灵魂,然后写出一部几十年后仍然有人传诵的经典作品。

后来我发现这是痴心妄想,我少年顽劣、青年厌学、早早步入社会经受千百遍锤打,根本就没有什么学问积累。一个作者能写出来的东西,肯定与他的经历、他的感悟、他的积累相关,而我能写出来的,只能是那些烟火红尘里的世俗小事,那些在底层挣扎、为了生存或者私欲而不惜铤而走险的小人物。所有的就像我曾经经历过的一样,以他们为背景的故事,格局永远是那么小,精神也永远不会升华,甚至于为了忙忙碌碌而活根本不知道精神为何物。

再后来我不再去尝试打破这层心理魔障,它其实是与人的性格、习惯、经历同生共长。浸染到骨子里的东西,我去除不了,只能顺着它,由着它,去写出我熟悉、我经历、我擅长的东西。在这种心态下,我仍然选了最擅长的警匪故事,开始写《马一鸣从警记》这个故事。

我很喜欢“一鸣”这个名字,应该取自于“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之意,像极小人物那种背靠无助和绝望,拼其全身之力的挣扎呐喊,然后就有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我参阅很多牺牲的民警从警资料,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到可以让人忽略的地步。

我一直在奇怪,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量在支撑着他们,让这些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人,面对危险和死亡,会像古代仁人义士一样,选择的是慷慨赴死而不是苟且偷生。

我没有当过警察,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答案,也不知道这种精神究竟是什么。

但我相信,有很多很多的警察,身上就带着这种精神,当有一天要作出选择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危险和罪恶挡在自己身前。

这些成为我创作的源动力,要找到故事的素材,就必须去寻找千奇百怪的犯罪和罪犯资料,当然作为冲突对立面的警察也同样需要了解。这时候你会发现,与千奇百怪的罪犯相比,警察这个职业同样针对性的有千变万化,恰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些变成故事会张力十足,非常精彩。但在现实中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些坏蛋,对于警察却是忙碌劳累,辛苦无奈。我认识一位警察,他在入职前听到过的一段话让他刻骨铭心,我在这里引用下,可能是警察这个职业最真实的写照:

……这个职业,可能是案牍劳形、平庸一生;可能是披星戴月、奔波忙碌;可能是经济拮据、穷困潦倒;可能是枪口刀尖、明枪暗箭;可能是生死一发、以血铭誓;甚至还可能是背叛誓言、身负罪孽。这个职业是信仰在支撑着,所以它和舒适、安逸、轻松、美好等都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形容它,只能用辛苦、忙碌、劳累、枯燥、危险等字眼,这就是你们即将从事的职业……人民警察!

……

这些让我找到了最初的创作冲动,于是有了“马一鸣”这个人物,接下来,他将在您翻开的下一页登场了,他合不合格,留给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评判吧。

常书欣

2023年4月27日

第2章

第一部 热血集训营 拳打出头鸟

春夏之交是每年南堡岛最美的季节,车驶过入岛的跨江大桥,抬眼是蓝天白云碧空如洗,低头是静水深流鸥鸟声声,人如在海天之间穿梭,极目之处,一片蔚蓝海水包围着的岛屿,仿佛童话世界一样姹紫嫣红。

一辆疾驰的警车里,前座的女警欧阳惠敏摁下了车窗,带着清新和湿意的空气钻了进来,那久违的心旷神怡仿佛唤醒了后座那位一直沉闷地在翻看手机的男警,他也摁下车窗,将头伸了出来。

后视镜里显现出他的容颜,寸发竖眉,脸上疙疙瘩瘩如丘壑纵横,除了“凶相毕露”你都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他是此行的主角潘渊明,滨海市局保密处处长,兼督察处主持工作,即便是十多年的同事,欧阳惠敏在目睹这副尊容时还是会有凛然之感。

“还有多远?”潘渊明随口问,关上了车窗,声音低沉,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快了,还有十几分钟。”欧阳惠敏道。

“我记得南堡看守所就在这个岛上。”

“对,集训地就在看守所隔壁,是一个武警、海警共用的训练场地,市局征用了。”欧阳惠敏回道,不料没听到回应,似乎提不起潘处长的兴趣。她拿着准备好的资料又道:“要不,您先看看个人档案?”

“看什么看?一群小屁孩没事找事,欠收拾。”潘渊明鄙夷道。

这下连司机都嗤笑出声,起因很简单,这里集训刚开始两周就投诉不断,而且投诉直达省厅,奇怪的是省厅居然也当回事,转回了市局,这两位就被局领导责令协同巡察来了。

政工出身的欧阳惠敏知道像潘处长这样从基层上来的干部能有多粗线条,她善意提醒着:“潘处长,话我还得说到啊。今年情况特殊,针对警务高科技、新领域的需求,这一批学员是国考特招的,生物工程学、外语专业的、计算机应用以及网络安全等等,学历最低都是大本,还有硕博学位的,年龄偏大居多,别说市局,省厅都当金豆豆捧着。”

“说白了就是一帮没有纪律性的菜鸟呗。你看投诉多扯淡?投诉伙食质量不好,投诉教官言语不文明,作风粗暴。还有投诉住宿条件差的,咋?给他们提供空调和24小时热水呀?还有投诉不尊重女性的,我就不相信,都是各所抽出来的业务骨干,大训练场他们敢对女学员怎么样?”潘渊明道。

司机又笑了,欧阳惠敏讪笑着:“咱们总得做个样子嘛。”

“其他三个集训队怎么样?”潘渊明问。

“那不一样,另外三个都是有警校或者公安大学背景的,甚至其中很多是从事过辅警工作的,没有什么问题。”欧阳惠敏回道。

“这不就得了,这就是骄纵的问题,谁家还不是惯着的孩子毛病就多,还是欠收拾。”潘渊明说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

这回连欧阳惠敏也忍不住苦笑了,她严重怀疑,潘处可能不关心投诉,而是在想解决投诉的人。

说话间车已驶近,在高墙电网的毗邻处,围墙稍矮,设置有岗哨的无标识场所就是了。车通过岗哨时已经听到了校场上操练的声音,驶进场内泊停,下车就看到了几辆花花绿绿的轿车,奥迪、奔驰、讴歌,甚至还有一辆颜色夸张的玛莎拉蒂,再侧头看那一群列队的学员,不用猜,车主肯定在这些人中间。就这事,结结实实把潘渊明搞得惊愕表情僵在了脸上。

“终于有让您惊讶的了。”欧阳惠敏笑着道。

“炫富炫到训练场也不管管,这教官是有问题。”潘渊明的脸拉下来了。

Get到的点完全不一样,欧阳惠敏愣了下,脱口道:“您不至于也有仇富心态吧?”

“我不仇富,但我愁富啊……现在的新人招进来能干什么?打游戏?追剧?玩手机?过于优渥对一个人的上进是起反作用力的。”潘渊明说着,背着手,踱向了操场。

此时,四列学员正演示着警体拳,方队的长条桌上摆着各式警械,这估计是日常的培训,教官正穿梭在队列中间喊着演示招数的名称,抱腿顶摔、掀腿压颈、侧踹横踢……现场的学员听令学样,“嗨吼”的号子齐声喊了出来,倒也像模像样。每个动作停顿数秒,教官在检视学员的姿势错误,演示到“前蹬弹腿”时,教官指着一位高个女生提醒了句:“腿蹬直不蹬高,胸要挺……陈薇羽,说你呢。”

那女生把胸挺了挺,不料搞怪的来了,有人戏谑道:“教官,她没胸。”

正绷着劲拿捏架势的众学员被这句逗得扑哧一声散架了,嘻嘻哈哈笑成一团。那位叫陈薇羽的女生气得上前要踹说话的男生,那男生一闪身,躲到别人身后了。

“别笑了,笑什么?马一鸣你成心是不是?”教官吼了句,此时恰看到了两位来人。他收拢队伍,重新列队后,他奔向了踱步来的欧阳惠敏和潘渊明,敬礼,方要说话,被潘渊明严厉的眼神吓得一激灵,一下子语结了。

“看来你镇不住场子啊。”潘渊明审视了几眼道。那学员群里诧异的、好奇的、谑笑的,种种眼神不一而足,完全不像一支纪律队伍应有的统一。

“这个……”教官语结,难堪,欲言又止。

潘渊明没有理会,踱到了队伍前面,顺着队列踱着,一个一个脸庞审视而过,走到头又返回来,看到桌上的警械,随便指了一位道:“你,出列。”

是刚才被戏弄的女生。她的个子很高,比潘渊明还高出半个头,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她郑重敬礼道:“报告,2021届集训四队学员陈薇羽,请指示。”

“我问你,现用警械是如何分类的?”潘渊明问。

“分四大类,分别为驱逐性的、约束性的、震慑性的、自卫性的。”

“警械使用的原则是什么?”

“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应当以制止违法犯罪行为,尽量减少人员伤亡、财产损失为原则。”

“好,完全正确,入列。”潘渊明称赞了一声,那女生满心欢喜地归队。

潘渊明旋即又点了一位男生问简单的常识,还好,桌面上的电击器、爆震弹,一个一个都能说上名来。当点到一位男生,看到潘渊明手里拎起手铐时,那男生瞠目,似乎觉得有点被侮辱智商的感觉。

“这是手铐啊。”那男生道。

“用法呢?”潘渊明问。

“那不两个圈,套手腕上不就行了?”那男生道,惹得众学员一阵好笑,不过笑完觉得倒也没什么错,这就是最常见的警械,谁都认识啊。

“归队……我巡视各队路过,发现各队遗漏了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就是手铐。别小看它,大多数时候不配枪,甚至不着装的时候,可能你身上可以携带的警械只有它。会用,它可能作用无限;如果不会用,那它的作用可能极其有限。多数时候,让嫌疑人蹲下、手抱头,你轻松套人家手腕上当然没问题,可假如嫌疑人不配合呢?”潘渊明拎着手铐问众学员。

“摁住,铐上。”

“来个掀腿压颈,别着胳膊铐上。”

“不对不对,对方要有武器呢?”

“那咱们也得有啊,教官不是说了吗,喝令不许动。”

“你以为坏蛋和咱们一样,也服从命令?”“……”

学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没经历过倒真想象不出来。可能这就是潘渊明要的效果。他扬着手铐笑着道:“来,咱们演示一下。我就是那个坏蛋,据准确情报,我没有武器,但我是惯犯,绝对不会配合警察抓我,可能挣扎,可能逃跑,也可能打起来,你们谁出来……就像那位同学说的,把这两个圈套我手腕上?”

嗯,什么情况?此时学员们再审视,面前的中年男除了丑点,实在其貌不扬,偏偏还那么自信,那眼光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铐住我一只手就算合格。我听说这个班是特招,个个眼高于顶,这怎么看着,是不是眼高手低了?都两周了,手铐怎么用还没学会?”潘渊明表情不屑,对这些学员极尽嘲讽。

有人受不了,叱喝一声:“我来!”

只见一个短发黑脸膛女生出列。真没想到第一位站出来的是女生,潘渊明对她赞赏地一竖大拇指,一扬铐子,那女生接住,一合,塞进了裤腰。接着女生一手作势,是标准的训练姿势,潘渊明却是不经意地侧过了身。

“筱燕,加油。”女生们莫名激动,倒比场上的还紧张。

男生们大眼瞪小眼。这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叹道:“哎呀,二锤太冲动了。”

有人回头,说怪话的又是马一鸣,“二锤”这个外号都是他给人家起的。有人讽刺了:“你行你上啊!”

“那我不成二锤了。”马一鸣鼻子哼哼,不屑道。

队列前面,说时迟那时快,沈筱燕趁着潘渊明侧身已经放松的刹那,一个箭步奔上去,那去势是标准的拉肘别臂,如果被拉到,对手会瞬间被制服半跪在地,如果遭遇反抗,接下来的那肯定是肘膝连击或者抱臂背摔。

潘渊明反应似乎迟了些,已觉胜券在握的沈筱燕叱喝着,已经触到潘渊明的衣袖,却不料潘渊明一个侧身躲开了,堪堪错开的距离不过半臂长短。沈筱燕变招也快,一拧身,一个漂亮的回旋腿,女生们哇声叫好,话音没落,就看到这招又落空了。有人看到潘渊明一伸手,准确地挡住了沈筱燕的踢腿,她又后退了两步。

接下来似乎就脱离轨道了,沈筱燕喝声不绝,蹬腿、弹腿、长拳、肘拳,追着潘渊明暴打,而这老头像玩速度球一样,两只蒲扇大手总是准确地挡着沈筱燕的攻击点,围观者看着拳来腿来好不热闹,其实什么用都没有,那老头就转了两圈还在原地,沈筱燕倒有点后劲不足了。

“停!”潘渊明一喊,沈筱燕就停了。潘渊明指着她道:“你都忘了你要干什么?”

啊对,要铐人呢,怎么打起来了?沈筱燕一摸铐子,不好意思了。

“如果你的目标明确、专一的话,说不定就成功铐上我了。注意在实战中,机会可能只有一次,而且稍纵即逝。嫌疑人和警察一打照面,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跑,如果你在瞬间不能制服他,那他就成功逃脱了……对不起,我逃脱了。”潘渊明笑着道。

沈筱燕不好意思地把手铐交回到潘渊明手上。潘渊明赞许似的又补充着:“已经很不错了啊,这水平基本可以吊打你们班男生了吧?”

一褒一贬,把男学员刺激得不轻,不过大家一想那二锤姑娘打起来的拼命架势,马上又气馁了。

“男生呢?没人想来试试?连我这位上年纪的‘嫌疑人’也铐不住,将来怎么当警察?要不,你们集体喊一句,‘我不是男人,我不行’,解散拉倒?”潘渊明挑衅着,话有点恶毒,女生们跟着起哄。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个子很高,很壮实,像是练过健身,一捋袖子,胳膊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

“好,够帅,来。”潘渊明二话不说,扔出了铐子。那帅哥接着,都没吭声,直接就扑上来,一手拿铐子,一手要抓潘渊明。他脸上挂着坏笑,玩的就是这么个猝不及防。这极快的速度惊得女生都尖叫了一声,却不料还是叫早了。潘渊明一矮身,绊腿阴招使出来,那男生一下子收势不住,被绊得踉踉跄跄往前几步。紧跟着潘渊明追上去,背上一个肘拳,那男生“吧唧”一声摔在地上。这下简单了,他被潘渊明扭着胳膊给反铐上了。

这让人目不暇接的攻防逆转,还没看明白就结束了。那男生红着脸被教官解开了铐子,潘渊明竖着拇指赞着:“勇气可嘉,可对付坏人需要的不止是勇气,还得讲技巧和策略……入列。继续,谁还想试试……这样吧,二对一,你们出来两个人,我特别允许你们使用一切手段铐住像我这样的嫌疑人。”

潘渊明的戏谑加刺激,挑逗得这群男生热血偾张,就是嘛,一个不行上两个,一双不行上两双。于是集训场上演了几幕对战好戏,不是还没靠近潘渊明就被绊了腿,就是刚靠近被他来了个背摔,再不就是扭住了潘渊明的胳膊还没来得及上铐,咦,被人家反手一拧不知道怎么铐到自己手上了。还有更狠的,一个攻上路,一个直接扑着去抱潘渊明的双腿,却不料人家不慌不忙,一侧身一个漂亮的摆击侧踹,让下面的扑空,把上面的踹翻了,紧跟着把踹翻的一拧,和扑空的摞到一起,咔嚓两下,倒把他俩铐上了。

这老头人虽丑了点,可动作实在太帅了,而且也是警体拳的动作,能玩得这么飒,连摔得灰头土脸的男生都忍不住鼓掌叫好。眼看着二十几个男生噼里啪啦给摔翻了五六对,就没人敢上场了。这时候,教官和欧阳惠敏眼里都闪着戏谑的笑意,可能两人想法都一致,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教育方式了,这回吃瘪的可老实多了。在这些眼高于顶的学员眼中能看到紧张而崇拜的眼光,那可真不容易。

“还有谁?”潘渊明手里拿着铐子问。那铐子像有了灵性一样,叮叮当当响着在他手里转圈,速度很快,像挽着一朵银色的花,蓦地收住,稳稳地停在他的指肚上。

这时候有人在动了,是那位个子最高的姑娘,似乎叫陈薇羽来着。她双手拉拉左右队友,后退着,那两位队友看她时,她眼睛瞟着另一处,然后那两人会心一笑,拉着其他人也往后退,就像牵一发动全身一样,整个队伍齐齐向后退。潘渊明愣住了,不过当他看清结果时,笑了。

有一个人被孤立出来了,那货也笑着,感觉到不对时一看左右,坏了,赶紧往后退,却不料被同学们齐齐一推,又推出去了。

他中等个子,偏瘦,普通到一下子说不出体貌特征来的那类,给潘渊明初始的印象一般。

潘渊明笑着问道:“你是说人没胸那个吧?原来你没胆啊?”

马一鸣一撇嘴:“这个不用向组织汇报吧?”

“不用,你叫什么?”潘渊明笑着问。敢这么说话,不是没胆,而是胆大得没边了。

“姓马,名一鸣,一鸣惊人的一鸣,也是那一鸣惊人的人。”马一鸣道,惹得学员们哄堂大笑。这货狂得没边了。

潘渊明笑着,冷不丁把手铐甩了出来,马一鸣伸手抓到手里,咔嚓一合,手插在腰后,保持着这个姿势道:“我可是被逼的啊,你说的,对付嫌疑人可以使用一切手段?”

“来!能铐住我,我收你当徒弟。”潘渊明钩着食指,眼神睥睨。

“想得美。”

马一鸣嗤鼻不屑,一个箭步冲上去,潘渊明见来势凌厉,急速地退了两步……第3章

一鸣成公敌

马一鸣几个箭步蹿向潘渊明,潘渊明拉开两步距离,眼看冲上来了,却不料马一鸣一刹一停身,急速转向,滑向一边,把拉开架势的潘渊明给放了鸽子,他边遛还边嘚瑟:“嘿,老头你有两下啊,想顺手牵羊摁我?”

这家伙像猴儿一样机灵,绕着往潘渊明背后转圈,连讽刺带蹦跶,惹得一干同学哈哈直笑。有人喊:“马一鸣,赶紧蹲下,手抱头”,还有人说得更刺激:“马一鸣,你自己当个猴耍戏呢”。

马一鸣走着跳着还不忘回敬一句,这貌似儿戏的方式让潘渊明心头有一丝不祥之感,他有点奇怪,这种第六感像对危险的直觉一样,介于灵与不灵之间,可他面对的是位学员啊?就这货,放派出所里也是被挨训的料,怎么可能给他如此奇怪的感觉?

连绕几圈,学员堆里倒彩声一片,就在潘渊明也觉得这个家伙在拖延时间时,一个不防,马一鸣弓着身冲上来了,而且冲的是他的背后。潘渊明一侧身,一个漂亮的侧踹出腿了。对于马一鸣这样的中等个子,那腿几乎就是一个劈面的边腿,被踢中就是四仰八叉只有哼哼的份。

说时迟,那时快,马一鸣意外地不闪不避,右手直杵向潘渊明的小腿部,有眼尖的女生看得真切,惊得呀声尖叫。“啪”的一声,潘渊明立时感到一阵剧痛,噔噔噔连退几步。这时候他看到马一鸣冲上来了,下意识地出肘,要给冲来的马一鸣一个肘拳自保,却不料马一鸣一拳侧勾,打在了他的肘部,又是一阵剧痛。此时潘渊明再想退,已经没有机会了。马一鸣侧身,出腿、绊人,拧着胳膊,一个漂亮的警体拳“绊腿跪裆”完成了,被放翻的潘渊明想要来个懒驴打滚挣扎,拧着胳膊的马一鸣顺手在他脊背上一磕,疼得潘渊明直龇牙咧嘴。而马一鸣却奸笑着嚷着:“哈哈,小老头再跩,逮着你了吧。”

“咔嚓”一扣铐子,而且是两手反铐,马一鸣拍拍手站起身来,愣了。

这时候,教官早吓得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都忘喊了。欧阳惠敏奔上前,一把推开马一鸣,说了句:“胡闹……钥匙,钥匙。”

她俯身急着给潘渊明开铐子,再看那些学员,一个个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分明看到了马一鸣是使诈,把铐子握在手里当拳套使,可是实打实的,肉到肉地把这老头给放翻了,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妥,可对比这老头之前那么嚣张,又觉得没什么不妥。

但还是有点不妥,这肯定是来视察的领导,这一照面就把领导给打了,算怎么回事?

“兔崽子,你赢了。”潘渊明起身揉着肘,耸着背,腿肘背各挨一记,有些年没有这么真切的疼痛感觉了,这让他的脸扭曲得更丑了。

教官难堪地训斥着:“谁教你的拿铐子当拳套阴人了?”

“那不领导说的,授权我们使用一切手段铐住……他这个坏蛋?”马一鸣辩道。

看着潘渊明那和坏蛋颇有些神似的尴尬样子,众学员一偷笑,教官脸上许是挂不住了,再要说话,潘渊明摆手制止了,挥手道:“继续训练。”

这时候连司机也紧张地奔上来了,和欧阳惠敏一起搀着潘处长,教官哪还有心训练,给了学员个自由活动的命令,然后领着几人往休息处去了。

领导一走,小话就来。那位先站出来被潘渊明摔了个狗吃屎的学员,像不认识似的审视着马一鸣,半天憋了句:“牛!太牛了!”

“不用这么崇拜,虽然你是发自内心的。”马一鸣得意道。这娃叫刁乃春,健身达人,队里能和他杠的,也就这一位了。

不料刁乃春一点都不崇拜,好奇问道:“我说你别癞蛤蟆跳秤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好歹我也练了多年健身,真以为我就那么差,一招就被人摔翻了?”

“哟?啥意思?”马一鸣一愣,有点明白了。这位当地人,两周已经换了两辆豪车的主,他在这里已经收获了不少拥趸,肯定有过人之处。马一鸣回想,刚刚这货似乎有放水之嫌。他不解地看看周围,好像学员们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终于有人点破了,那位高个子的陈薇羽幸灾乐祸地笑着说了:“恭喜你这位一鸣惊人的人啊,还没当上警察,倒先把管警察的督察处长给打了。”

众学员有好奇的、窃笑的、小声交头接耳的,还有在网上查找这几位来路的。愣了半晌的马一鸣越听越心虚,越听越忐忑,他不时地望着那几位的去向,好久都没见人出来……

腿上、肘上瘀青了一块,背后那块更狠,都有点肿了,本来准备救治学员的简易药箱倒先给潘处长用上了。教官看潘渊明上完药揉着伤处,紧张得手足无措。还是潘渊明宽慰他了:“你紧张什么?没事,咱们警中可是输赢凭本事。”

“不是,潘处,这小子手太黑,咋这么没轻没重。”教官紧张解释着,却无从解释。

“技不如人,不能怪人手黑。咦?不过这种握着铐子当拳套的手法,一般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才会这么用。这人什么出身?”潘渊明问,现在明白输在哪儿了,铐子握手上不但等于多了两个钢制拳套,而且拳沿露出的部位也是现成的攻击武器,这个可以理解,但用在一个学员手上就让他想不通了。

教官还没接上,欧阳惠敏说话了:“出身你问我啊。这期的学员大部分政审都是我做的,这个马一鸣我有印象,哲学专业毕业,而且有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资格。”

不说还好,潘渊明一听“哎哟”了一声道:“这人丢大了,学哲学的都这么能打吗?”

“那倒不是,这个人家庭背景很特殊。”欧阳惠敏道。

“让我猜猜,这小子绝对有个警察爸爸,从小教过。”潘渊明眼睛一亮。

“不止一个,父母都是警察,爷爷也是警察,如果加上他,那就三代从警了,还有一个叔叔是军人,连堂弟都是警察。”欧阳惠敏道。

这一下听得潘渊明肃然起敬,而且心里安慰了许多。不过接下来就不那么贴心了,教官倒奇也怪哉说上了:“啊?这我倒不知道,没搞错吧?您不说我还以为哪家的坏小子呢,从入队第一天起就没消停过,抽烟喝酒都会,全班就六个女生,都投诉过他,不是给人家起恶心的外号就是调戏人家……您没看他快成公害了,全体一致把他推出来。”

这可是始料未及了,没承想这么夸张。潘渊明赶紧制止着:“别光说他,其他的情况呢?你把队里情况都给我说说。对了,我看气氛还行啊?怎么这么多投诉?”

“潘处啊,您把我撸了吧。”教官苦着脸诉着,“您是没瞧着报到那阵仗,本来是乘坐大巴一起来这儿,可那天有一半家属开着车一直送到这儿,就这期学员里,别说家里,自己个买百万豪车的都有,自己名下还有公司呢,嫌饭菜不好吃,打个电话助理就给送来了,送龙虾、刺身的都有;还有经营视频号的那什么网红来着,他粉丝都有好几万……还有家里不知道什么背景的,电话能通过市局同事打到我这儿,问孩子怎么样,伙食怎么样,在队里受人欺负了没有……哎哟,您是不知道,挡都挡不住。”

一大堆苦水倾倒出来了,就教官这级别恐怕扛不住。潘渊明哦了声,若有所思,揉着伤处的动作慢了下来。欧阳惠敏看到点苗头,笑道:“潘处,我怎么觉得您吃了个下马威,兴趣反而上来了?”

“让你说着了,请示一下丁局,就说这个队问题很严重,咱俩在这儿蹲点,解决了问题再回去。”潘渊明拉下了衣服,如是道。这么斩钉截铁,欧阳惠敏吓了一跳,提醒道:“一刀切可容易激化矛盾啊,这些人是学员,不是学生了,甚至他们从集训队走上岗位,那警衔起步就要赶上一个所长了。”

“训练也讲究技巧和策略嘛,矛盾可以不激化,转移一下不就行了。我看马一鸣就行,就从他开始。”潘渊明起身走着,还有点疼,姿势很不雅。

教官心里开始打小鼓了,觉得潘处咽不下这口气,该着整马一鸣这家伙了。不过他倒一点都不觉得应该同情,反而觉得很应该,而且很必须,最好马上整顿一下……

毕竟有上级来人,学员们还是很注意了点,中午休息时间,不管男女学员,可了劲地藏违禁品,比如花花绿绿的画报,比如未经登记和许可的iPad、手机、电脑,比如偶尔可以抿几口的小酒壶,甚至还有简易麻将牌等等,均属于集训期间不得随便使用的物品,很多项目有涉密性质,比如不许拍照,不许扩散训练内容等等,尽管学员们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密可保的。

午休两个小时,下午两点准备开始,简单洗漱后,随着集合的哨声,从宿舍三三两两奔向训练场地,听着教官的口令集合列队了。这时候,从教官休息处踱出来潘渊明和欧阳惠敏两人,保持站姿的学员没有听到继续的命令,心里就开始揣度了,揣度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了马一鸣。

“马一鸣,虽然你人不咋地,不过我还是对你表示阶级同情,保重啊兄弟。”身后有人道,是马一鸣的同室郑委,长得桃花眼美人脸,入队后才知道他居然是个网红,靠在网上卖*那种。

“兄弟我挺你,是他挑衅,他就是整你也不能认怂啊。”乔小旦小声道。这是位家在县城的,头天报到觉得自己的气质和马一鸣很投缘,顺理成章就有了上下铺的交情。

“没事,要是被开了,到我公司当保安队长,五险一金十四薪,保证超过警察待遇。”又一位道。此人就在马一鸣旁边,叫商唯利,在马一鸣看来属于有病系列,当富二代实在枯燥乏味,然后追求理想就追到这儿挨操练了。

“都滚,打架不敢站出来的,没资格叫我兄弟。”马一鸣小声道。

“你也没站出来,其实是大家一退,就把你露出来了。”郑委调侃了句。

这倒是实情,一下子把马一鸣噎住了。这时候两位上级来人已经踱到队伍近前,教官敬礼,潘渊明大剌剌站到了队伍前,开门见山训话了:

“相信你们有渠道知道我是谁。我来有两个用意,一是解决学员们的投诉问题,二是解决本集训队伍存在的问题。投诉先放放,先把这个队里的不正之风解决一下……马一鸣,出列。”

哎哟,现世报呀,马一鸣咧着嘴站出来了,苦着脸看着潘渊明。潘渊明肃穆道:“我了解了点情况,据说马一鸣你没少给本届学员起侮辱性外号?”

“有吗?”马一鸣一愣,“警察说话要讲证据啊。”

“人证会很多了,我数一下,六位女学员你都给人家起了。陈薇羽叫‘高妹’;计巧巧同学,你叫人家‘二巧’;宋佳子同学,你叫人家‘二嗲’;沈筱燕同学就因为皮肤黑了点,你叫人家‘二锤’;还有曹韵梅同学,人家研究生学历的不待搭理你,你叫人家‘二傻’;最后一位蒋韩颖同学,就显老一点,你叫人家‘二姨’?”潘渊明一口气数出来了,听得男生笑得浑身直耸,女生咬牙切齿。开训第二天,这绰号不知道怎么就在男生里传开来了,经过女生缜密侦查,矛头直指罪魁祸首马一鸣。

不过这位始作俑者脸皮厚,反而是其他被起外号的人有点尴尬。欧阳惠敏听得这学员外号也不禁莞尔,年轻时谁都有这么荒唐可笑过,面前这位看来是荒唐集大成者,一个班大部分人几乎都被他打上了个形象标签。

“男生别笑啊,你们也没逃过他的黑手吧?郝昂扬同学,你叫人家‘耗子’;盛奇寒同学,你叫人家‘冰棍’;戈霆杰同学,你叫人家‘鸽子’;丰中华同学,你叫人家‘华子’;阙骅同学,你叫人家‘马子’,你是不认识那个字吧?这些倒也罢了,刁乃春同学,你叫人家‘奶子’,过分了吧?”潘渊明拉着脸问。

本来咬牙切齿的几位女生给逗得扑哧笑出来了,那位刁乃春倒是表情扭曲哭笑不得。马一鸣听到此处,解释着:“‘奶子’这个绰号不是我起的。”

“那谁起的?”潘渊明问。

“他自己。”马一鸣道。队里刁乃春呸了声喊“胡说”。

马一鸣抢着道:“真是他自己,他天天在楼道光着膀子炫肌肉,牛皮哄哄说,看他的胸,看他的胸,然后不知道谁就开始叫他‘奶子’了。”

这解释把男女生逗得齐齐哈哈大笑,就连拉着脸的几位领导都没憋住。教官笑着叹了口气,马一鸣哗众取宠的本事端的小觑不得,很多严肃的事经常被他三言两语搅了场,这不,恐怕又继续不下去了。

潘渊明像在找托词,略一失态便端好了姿态,还没说话,马一鸣抢白着:“领导,您不能公报私仇啊。”

“咱们没仇,但这些同学应该都同仇敌忾了,你以为呢?”潘渊明道。

“有来有往嘛,他们还叫我马缺德呢,您看我不是也没骄傲嘛。”马一鸣道。

队伍里大部分人又被气笑了。女生给马一鸣的定义是嘴毒手黑脸皮厚,看来是准确无比,就连潘渊明都没想到这家伙脸皮厚得让他都很难应对,这情形肯定得马上改道,不能继续。他一看众学员,喊着口令道:“我将给马一鸣同学一个处理……其他人,向后转,齐步走。”

队伍被喊走了,走到听不到两人说话的距离潘渊明才喊停。没观众了,潘渊明态度温和地看着马一鸣道:“我要借此整顿队伍,给你个警告,你肯定不服是吧?”

“当然不服了,不管是警察条例还是集训纪律,都没有规定不能给同事起绰号这一条啊,连正规的大行动都有代号呢,其实那不一码事吗?”马一鸣道。

“有道理啊,那给个面子,口头警告再加罚你操场跑两圈,就当处分了。”潘渊明直接道。

马一鸣可没想到这么轻松过关,他惊讶地问道:“真的?”

“我说话你看像不算数的?”潘渊明背起了手,走向了队伍。欧阳惠敏跟着,做了个去跑的手势。这下马一鸣可乐了,颠儿颠儿地奔着沿操场跑上了。

可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欧阳惠敏同情地看着马一鸣,憋着笑,跟着潘渊明走到了队伍前。潘渊明直截了当道:“根据马一鸣同学的申诉和解释,警察条例和集训纪律确实没有规定不能给同学们起绰号这一条,所以我只能口头警告;而且考虑到他的申诉和解释,不能仅仅针对一人一事,这个队伍里有比起绰号更严重的违纪、违规事情,不揪正事,揪这绰号闲事,人家也无法心服口服。”

坏啦!矛头又指向队伍里了,全队眼光不由得看着乐滋滋跑步的马一鸣,那股子恨意油然而生,由心至眼,看得真真切切。很直接的因果可以想象到,这货肯定为择清自己,把大家都拉下水了。

偏偏潘渊明故意加码了,对着跑步的马一鸣喊着:“马一鸣,你觉得我应该这样处理吗?”

“应该应该。”马一鸣回应了句,估计没挨着处分,乐得屁颠屁颠地跑,还得意地给同学们做着鬼脸。

“好吧,那就把所有违纪违规的事都列一下啊,这才公平,别不吭声啊。”潘渊明踱向队伍,在陈薇羽面前停下了,陈薇羽紧张得不吭声,却不料潘渊明轻轻喊了句:“嘿,Siri。”

口袋里的手机回应了,陈薇羽噘着嘴,掏出了贴身藏的手机交上来了。潘渊明笑笑道:“真以为我老古董了,玩不了你们的高科技?”

一个被逮了,潘渊明见其他人还准备蒙混过关,他喊着口令:马步,左前,挺胸,弓腿。

潘渊明挨个瞅着,马步一前一弓,裤子绷紧了,兜里可就绷出了一个手机形状。那些学员羞赧地掏出手机,不敢藏了,霎时倒有一摞手机递到了潘渊明和欧阳惠敏的手上。这还没完,潘渊明让各宿舍抽了一个代表,先自查宿舍,然后再交叉检查,谁查漏了,自己写检查。

这招毒啊,已经预见到将要全军覆没的学员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看着跟着教官和两位上级带队去查宿舍的身影,那叫一个束手无策。

这时候,跑完两圈乐滋滋回来的马一鸣,不解地看着回宿舍的小队伍和站在操场的大队伍,纳闷地问着兄弟们怎么了。然后平时没轻没重开玩笑的一干男女,像吃了炸药一样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叛徒!”

“小人!”

“真缺德!”

“败类!”

“不要脸!”

马一鸣被围在中间,蒙头蒙脑了。他忙不迭地抹着脸上被喷的唾沫,咋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天怒人怨地成公敌了……第4章

快刀斩乱麻

当集训队大院那几辆好车被家属开走时,整顿已经接近了尾声,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潘渊明和欧阳惠敏再加上教官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忙得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那收获出来的违禁物品,足足摆满了几张大桌子。

严格地讲,不算收缴,不过得统一登记,而且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使用,并且不能带回宿舍。该反人性的规定源于连年集训质量下降,后来发现原因了,罪魁祸首是手机以及其他电子产品。想想也是,现代人谁不是躺被窝里聊天追剧打游戏,就low点的也会刷短视频了,一玩就是半夜,第二天别说训练了,起床可能都成问题。

但这么着一刀给切了,收拾得这么干净,欧阳惠敏的心里就有点发毛了,看着登记物品的学员那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她都担心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始料未及的事。接近尾声的时候,她悄悄凑到虎着脸吓唬学员的潘渊明身边。小声道:“潘处,差不多就行了,您今天这架势得把他们吓得晚上做噩梦啊。”

“做噩梦也比熬夜强,等工作了有他们熬的。我说严教官,你这工作做得可是极不到位啊,人家藏的比交的还多。”潘渊明道。那几大桌子的手机、平板、微型电脑,甚至还有花里胡哨的各类游戏机,更甚者,还有集训严令禁止的酒和烟。

教官有点尴尬,不好意思道:“都是成人了,总不能挨个搜身吧?那不尊重女性就这么来的,训练时收了部手机,结果就被投诉了。”

哎哟喂,老潘给气得叹了口气,瞅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有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怪模怪样的,他随口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化妆盒……这个是脱毛仪,女生用品。”欧阳惠敏提醒道。

女士用的就不方便看了,不过还是让他惊讶,有样认识的东西,像口红,但惊讶的是,像摞子弹一样,足有二三十支。欧阳惠敏知道直男很难理解,笑着解释着:“口红之于女人,和烟酒之于男士一样是无法抗拒的,这不稀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哼,臭美。”潘老直男给了个不屑的评价,踱来踱去似乎在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教官提醒吃饭时,他摆手道:“再想想,还有哪儿得收拾一下。你别以为这就能老实了,差得远呢,我在总队搞过警察教育,不来上几个回合啊,这人就服帖不了。”

“这下就够狠了,还能怎么着啊?”欧阳惠敏道。

“肯定会有反弹,就这么一棍子敲打就都老实了的,你放心,都不会有啥出息。”潘渊明道。

欧阳惠敏诧异问道:“那您是期待有出息,却又敲打着让老实,这不相悖的吗?”

“不矛盾,最大的勇气是压力下的优雅,总有那种让你叹服的奇葩存在。”潘渊明道。听者一头雾水,说完他却径自出去了。欧阳惠敏追着跟上,却不知这个蹲点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离市区尚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住似乎不合适,而往返,那就有点太累了。她跟着还没来得及问,潘渊明的警务通手机响了,潘渊明回身给她做了个手势,欧阳惠敏会意,自动拉开了距离。这位潘处长还兼着保密处的业务,但凡这种情况,都是有保密事务。

这个电话接了很长,足有半个小时。接完电话,潘渊明忧色重重,和欧阳惠敏一起驱车返回市区。

“哦哟,我的限量版口红啊。”

“哦哟,姐的花容月貌啊。”

“哦哟,明天素颜可怎么出去见人呢。”

323女宿舍,宋佳子抱着枕头,在欲哭无泪地倾诉,这个时间,应该是贴个面膜,试个口红色系,然后慵懒地玩会儿手机的时间,因为今天突查的缘故,现在只能抱着枕头自叹自艾了。

“佳子,又没人在,你说话别这么嗲行不行?是登记统一存放,又不是没收。再说,收了也没什么不好,你天天钻被窝玩到半夜,早上不累啊。”在看书的沈筱燕道。这位黑姑娘上大学时服过兵役,对纪律约束天然免疫,其他人可就受不了了,熄灯上床前,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陈薇羽问道:“二……哦不,筱燕。”“二锤”差点脱口而出,宋佳子听得笑了。

陈薇羽赶紧改口道:“你当兵时,也这样?”

“比这个严多了。相信我,离开手机,用不了几天,你的精神面貌会有一个大的变化。手机当工具是服务于人,当玩具可就是束缚人了。”沈筱燕道。

“好吧,命运不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只能接受了。”陈薇羽颓丧地躺在铺上。

虽然同处一室,但她们平时的交流并不多,一般休息时间都是各玩各的手机,现在无聊下来,倒真想交流了。

沈筱燕看看另一位没吭声的计巧巧,提议道:“二巧,要不咱们讲故事呗,我在服役的时候大家无聊,就是这么打发时光的,天南海北地讲讲各地好玩的故事,有时间了,一起去各地玩玩聚聚。”

“我不好意思说我哪儿来的,说了你们会生气的。”计巧巧细声细气,不好意思道。

“咦,你不是就在滨海考的吗?”宋佳子好奇地问。

陈薇羽不信道:“什么意思,你什么故乡有这么大魔力?”

“去年滨海招警是全国招考,我大学毕业户籍没转回去。其实我和马一鸣是老乡,五原市。他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他。我比他低一届,我在九中,他在十七中,当时我们九中有一位校花很出名,他是追求者之一。”计巧巧道。

这逸事可勾起大伙的兴趣了。陈薇羽说:“继续啊,那白菜不会被拱了吧?”

宋佳子却是判断:“就马缺德那不要脸劲,一准拱了。”

“我后来听说的啊,有好几个版本,我也说不清楚,有的说是校花和校外一个大痞子勾搭上了,有的说是被黑社会一个老大劫持了,还有说被谁家公子看上了,反正是出事了。那时候马一鸣在场,被人差点打死,之后警察抓了好几个人,那校花后来也转学走了。没想到过了几年,我在这儿又见到他本人了。”计巧巧说着在校时的往事。

不过听者却一头雾水,沈筱燕道:“二巧,你这说得逻辑混乱,因果不明啊。马一鸣是为虎作伥还是英雄救美,性质都没讲清楚。”

“他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救什么美啊?”宋佳子道。

“哎呀,自古英雄出少年,就那十八九的愣劲才会为爱情豁出去一切。我上中学时候,可有男生经常为了个女生打得头破血流的。”陈薇羽笑道。

“对,那时候傻了吧唧的,肯定是英雄救美。”计巧巧道。

宋佳子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英雄救美,然后碰了个头破血流,再然后,就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女人了,所以就变成了这个恶心样子。”

“也不算很恶心吧……最起码今天很给力。要不然潘处长真给全体学员一个下马威,那以后谁也抬不起头来,会成为我们心里魔障的,就像我现在想起我在军队的教官来,还是紧张。”沈筱燕道。

“给力?他值得夸吗?故意跟我过不去呢。我在想怎么整他一下,就怕这货太缺德,我整不过他。”陈薇羽恶狠狠地道。她说完,同室三位都看着她。她低头省悟了,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胸部,生气似的喊着:“看什么看?”

可能所有的仇恨都来自于那句“她没胸”,这仇结得可够深了,深得其他三位女生哈哈大笑,刺激得陈薇羽面红耳赤,攀到上铺和宋佳子扭打到了一起……

一层是男宿舍,可能是为了节约经费的缘故,双人间改成了四人间。因为相处日短,彼此间也就同宿舍的更熟悉一点。今天的事后果一样,没了手机,没有娱乐,都傻不愣登地等着熄灯,而且发愁熄灯后要如何入睡。

“吱呀”一声,郑委推门进来了,捂着肚子,表情扭曲。商唯利好奇问道:“你不拉屎去了吗,拉完怎么还这样子?”

“哎呀,我已经习惯看着手机上厕所了,没手机我拉不出来。”郑委痛苦地躺到了铺上。

对面上铺的乔小旦没心没肺地笑了,郑委埋怨道:“笑个屁啊,不是你查人家121那么狠,人家能把咱们扫荡干净吗?”

乔小旦难堪地解释着:“委哥,仨领导看着,我敢徇私枉法吗?”

“不能怨小旦。督察处的,再加上政治处的,你历史上有问题都能给你查得清清楚楚,何况这么大点个宿舍,能藏得住吗?教官吧是睁只眼闭只眼,没较那真,真较真我们早完了。”商唯利道。他是全队年龄最大的,从毕业就开始经商,看事看人很通透,可就是想不通他为啥考警察来了,而且还一考就是七八年。

“哎,我说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因为一鸣让人家丢脸了,然后人家领导给咱们集体穿小鞋?”乔小旦小声问。

郑委一听,怒从心头起,愤愤道:“这领导格局也太低了,要整好好整马一鸣啊,整咱们算怎么回事?”

“不是不是,只是借题发挥而已。马一鸣的事是偶然,被整顿的事是必然。别说教官,我都看不过眼,你一天撩七八个妹子,拍十几条视频,天天早上起床让我们喊你,我都替你脸红。”商唯利指摘道。

“靠!”郑委气得竖起中指回道,“连个奸商都好意思说我个贫下中农觉悟低,我要像你有钱有房有公司,还用撩妹子吗,都妹子来撩我了。”

话不投机,商唯利“哎”了声,门“嘭”的一声开了,马一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了,把自己往床上狠狠一扔,半晌无语。

乔小旦小心翼翼伸出脑袋,看到了他两眼发直,于是关切地问道:“一鸣,怎么了?不舒服?”

“现在应该除了他,都不舒服。”郑委道。

“再扯信不信我揍你一顿!你看你男生女相、娘们贱贱的什么东西?我可能出卖大伙吗?我那酒壶,我那烟,还有我那麻将牌……我藏的违禁物品不比谁多?那小老头就故意找茬来了。你看看全班这德性,自己不咋的,还觉得自己算根葱往上投诉,这下好了吧?在这个时代,一般提的问题不会解决,但提问题的人,一定会被解决,这都不懂,第一天出来混啊?”马一鸣勃然大怒,没来由地火冒三丈,吓得郑委不敢吭声了。

商唯利和着稀泥:“算了算了,统一管理,又不是没收,这点上我和一鸣观点一致啊,我们既然是当警察来了,那肯定是往那个方向走,原来的样子肯定会被改,这个变化的过程肯定是要有阵痛的。”

乔小旦眨巴着纯朴的眼睛问道:“老商,你是不是怕马一鸣揍你,所以一直和他保持观点一致?”

商唯利一噎,倒把发火的马一鸣给逗乐了。干脆马一鸣把下午的事和大家一起回溯了一下,再听其他人说一遍,捋了两遍,马一鸣有点明悟了,一拍额头道:“上恶当了。”

“什么意思?”众人好奇。

“这样啊……这小老头下午故意说绰号的事,故意把你们支开,然后他跟我说,让我给个面子罚跑两圈这事情就当过了,然后我高兴地一跑,他就开始整全队了,这是官方常用语啊。‘根据马一鸣同学的申诉和解释,我无法处分他……考虑到他的申诉和解释,这个队伍有更严重的违规事’,这是故意给你们个心理暗示。而且还大声问我,‘嗨,应该这么处理吗’,我一回应,再加上这个暗示……完了,你们全被带沟里了,锅就扣我脑袋上了。这是警察整人常用的手法啊。比如逮个团伙,找中其中一个人,啥都不问,但故意给他好待遇,又抽烟又吃好的还给笑脸,还故意让其他同伙人看到,下意识让其他同伙认为这个人反水了……结果就是都交代了。”马一鸣捋清了,气得五内生烟,可偏偏还毫无办法。

对呀,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你自己理解错了,自己掉坑里,偏偏自己屁股也不干净,那可是自己冤枉都不好意思说呀。

商唯利表示理解了:“一鸣呀,你出卖不出卖不重要,这么爱出风头的,大家怨气不往你身上撒,往谁身上撒呀?”

“有道理,我觉得主要是大家早都看你不顺眼了……看,看,又瞪我?”郑委牢*了句,虽是同室,但也对马一鸣的嚣张个性颇有微词。

马一鸣气结。恰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邻舍的戈霆杰、刁乃春、阙骅应声而入,而且做贼似的关上了门。

马一鸣侧头瞧瞧,不屑道:“咋?来找事啊?解释我不会,打架我在行,不怕你块头大,我一个打你们仨。”

“这个我信。”阙骅笑着道,像是示好。

马一鸣不解了,戈霆杰理解道:“我们也不相信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是你*。”

“哟,鸽子,你这个兄弟我认了。”马一鸣乐了。

不料戈霆杰话锋一转道:“损人利己才是你的个性啊,对吧,兄弟们。”

众人一笑,马一鸣回应一字:“滚!”

刁乃春哈哈笑道:“消消气。我们来跟你商量个事,不争取就没权利啊。你看看大家傻乎乎的,现在谁能离了手机啊,而且我告诉你,管束只可能越收越紧,如果我们都和小绵羊一样,那以后就啥都没了,等熬出这几个月,出去指不定得跟社会脱节成什么样子呢。”

“你是豪车没了,点餐没了,和我们掉到同一水平线上了,心有不甘吧?我不受影响,我拿着手机都没人跟我联系。”马一鸣道。

阙骅劝着:“别这样,咱们同一船上的,得同舟共济。”

“你直接点说,不就想什么损人利己的事你们不敢干,来劝我吗?不,损人利你。”马一鸣道。

乔小旦义正词严回绝着:“不答应。一鸣你别惹事,那个潘处长肯定盯上你了,能不能好好出了集训都得两说,好容易才考过了。”

“都考过了,一只脚已经迈进来了,又不是违法犯罪,他能把你开除了?再说这个事很简单,你明天只要敢故意旷工,就算你帮忙了,我们呢……用这个说服你够不够?”刁乃春掏出一摞纸币。

马一鸣一愣:“收买我?就旷操旷工,能挣这么多?我怎么觉得有诈呀?”

“干脆给你明白了说,有不服管教的,当教官的没治,他才没法管别人。要是都老老实实的没人敢挑头,那就成一潭死水了。只要有你这个么奇葩存在,嗨,大家瞅着,其实也咋的不了啊,这事就好办了。”刁乃春眼神闪烁,极尽教唆,看马一鸣没接钱,他加码道:“我们凑的现金,实在是现在不能拿出更多的,你要敢偷溜出去,我把银行卡给你。”

同室的觉得不妥,马一鸣也思忖着。那三位只觉得可能要黄了,却不料马一鸣一伸手夺走了钱道:“成交,老子心里有气,明天正好睡懒觉,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起床……你说的啊,改天我出去刷你的银行卡。”

“好嘞,痛快。走了,明天看好戏。”刁乃春花了钱,却比马一鸣还高兴,搂着同室两人出去了。

回到自己宿舍,几人才憋不住笑出声来,阙骅有点担心道:“他能斗过那个潘处吗?”“要是潘处治了他,反正是他挨治了;要是治不了,可还好意思来治咱们啊?要收拾不了马一鸣,他还好意思天天来这儿呀?只要这潘老黑不来,剩下的事就好解决了。”刁乃春说着,惬意地躺在铺上,开始憧憬明天那出好戏能演到什么程度……第5章

老奸斗巨猾

“哈哈……我听说你被个新学员给打了?你多大年纪了,至于还在腿脚功夫上逞强啊?”

“哎哟,集训保密纪律该强调了,这还不到24小时都传您这儿了?”

“比你想象的广,我都是从厅里知道的消息……你处理方式是不是欠妥啊?让你解决问题去了,不是让你解决提问题的人去了。”

“这并不冲突啊,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人民警察,身上要去掉的东西太多,那些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些小毛病的事,滋长在警察身上可就成大问题了,您希望他们把这些带进队伍里来?”

“你总能找到理由支持你的武断,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作风霸道。”

“批评我接受,我有个请求。”

“说。”

“给我个霸道的机会,我有些想法,想在这届学员身上尝试一下。为适应犯罪新形势的变化,我们培养打击犯罪的方式,也应该有所变化,这些入职有望成为各领域骨*特招学员,要是扛不起担子,将来毁的可能是一组一队人啊。”

前面上楼的人驻足了,是丁局长,这事可能触及更深更远的忧虑,他扶着楼梯,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像在思考,片刻后做了一个决定,笑看着潘渊明。

潘渊明也笑了:“我明白,我是白脸,您是红脸,真要扛不住,再请您大驾出来安抚。”

领导的艺术在于让下属心领神会,潘渊明把握得很准,没有哪位领导会百分百支持你的建议,总会留着余地。

丁局开始回身,且走且道:“注意把握度,有点本事的毛病、脾气都大,通过几个月集训就让学员理解、融入这支队伍我倒不期待,但我期待他们在走上岗位之前,心里能够播下信仰的种子。这个职业钱少活多、官小责大,要没点信仰还真撑不下去。就送到这儿吧,丑话说前头啊,你被打了我能接受,要是学员被打了被欺负了,我拿你是问……哦,对了,803方案你再想想办法,外围调查太慢了,这个方案关系到……唉,回头再说吧。”

潘渊明应了声,目送着丁局回返,能送下楼已经是莫大的面子,恐怕还是看在去蹲点解决南堡集训问题的面子上。本来潘渊明兴致不错,可一听“803方案”,脸又拉长了,像身上的老毛病犯了一样表情难堪。

心事重重地出了办公楼,欧阳惠敏已经等在大院里了。

两人上车即走,看欧阳惠敏似乎表情也不对,潘渊明出声道:“怎么了?有家事了?”

今天要开始正式蹲点,出于男女混训的原因,捎带上了欧阳惠敏,潘渊明还以为她有情绪了,却不料欧阳惠敏道:“我个单身女人能有什么家事,您昨天猜对了。”

“哦,反弹了?”潘渊明不怒反喜。

“您高兴什么啊?”欧阳惠敏不解。

“必须高兴啊,我们都是在斗争中成长的,从小与父母斗,上学和老师斗,成家后夫妻斗,工作和嫌疑人斗,斗起来才其乐无穷啊。这点你得正确看待教与学,你想改变他们,他们拒绝改变,这个矛盾的解决就是一个斗的过程。”潘渊明道。

“奇谈怪论。我得提醒你啊,仔细看下档案,这里面藏龙卧虎啊。昨晚就有电话问我了,探听是不是我带队,让给某某人提供关照……你想啊,才过去了几个小时,而且手机都被没收了。”欧阳惠敏苦笑道,往往越保密的事,恰恰泄密得最快。

“我懒得看,万一真是熟人,有顾忌反而不好办事了……说说,那群小子又出什么洋相?”潘渊明轻松地问。“一个旷操的,说自己病了;两个出操崴了脚的,说不上是真是假;还有两个说是吃坏了,拉肚子……反正我估计呀,还是昨天整顿太狠了,他们在示威。”欧阳惠敏道。她思忖着这可能要有难度了,狠人、烂人、坏人都好治,就怕人学赖了,要都这么装个头疼脑热拉肚子的病,你还真就没治。

“呵呵,有点意思。这种事得找着带头的,拔了刺头,其他跟风的也就老实了。哎对,不会还是马一鸣吧?”潘渊明随口问。

“又猜对了,还就是他,带头旷操的。”欧阳惠敏道。

“这小兔崽子,欠收拾。”潘渊明嘴里喃喃地说着,那思考的样子,肯定是在琢磨整人的方式。

欧阳惠敏有点看不懂。不过她看得出,潘渊明似乎对这个不太服管教的学员有点欣赏,这一老一少两人似乎在某种特质上有共通的地方,比如,都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驱车加速驶往南堡集训地,这路程可是真不近,足足走了近两个小时。车驶进大院泊停时,估计教官已经算好了时间,列队等候了。

潘渊明粗粗一瞧,少了好几个人,这明打明的示威让潘渊明脸阴得有点吓人。他站到学员队伍前面,沉吟半晌出声问道:“谁是学员队长?”

昨天那位高个子姑娘陈薇羽站出来了,怯生生道:“报告,是我,陈薇羽。”

“什么情况?”潘渊明问。

“应到三十人,实到二十四人,缺席六人,其中男生五名,女生一名。”陈薇羽汇报着,莫名地有点紧张,看看领导不满意,补充说明:“肖景辰阳和丰中华今天上午跑步时脚崴了;郑委和郝昂扬说拉肚子,没法正常训练;马一鸣得了重感冒起不了床;还有一名女学员蒋韩颖,她……痛经。”

潘渊明没说话,思忖着。欧阳惠敏翻着档案,指着一个四字的名字:肖景辰阳。标注的拟招聘单位是省厅网安总队,一般进入这个序列,其他方面的要求会相应放低,毕竟那些电脑后的键盘侠个个体质实在堪忧,高度近视、体能不达标,甚至体重都不达标都是常见情况。

第二次来,潘渊明对这位几乎没什么印象。他看着队伍里其他人,不得不说绰号还是有好处的,有几个人让他有印象,比如那位挑战过的刁乃春,姓氏很奇特的阙骅,两人装模作样的严肃、不经意的笑意被他捕捉到了,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通知他们全部到操场集合,有伤有病的,一下子这么多,作为教官,严武你很失职啊。”

潘渊明命令着,陈薇羽小跑着去通知了。教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这帮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学员快把他折腾崩溃了,其实他早看过了,估计大部分都是装的。

不一会儿,那位女生先出来了,表情有点痛苦,欧阳惠敏上前和她交流了几句,然后带着她去了集训队部,这个应该是真的。又一会儿,一瘸一拐出来一对,肖景辰阳显得瘦弱无比,就没病都看着单薄得很。那位丰中华就不一样了,潘渊明想起他来了,是和郝昂扬一起组队攻击的他,昨天那身手可利落得紧。

快走近了,潘渊明冷不丁喊道:“你们俩别训练了,去保管处拿上手机,一会儿坐车回市里看医生去。”

正装崴了脚瘸腿走的丰中华一听狂喜地“嗯”了声,扔下肖景辰阳掉头就跑。列队的学员哄然笑翻了,跑了几步的丰中华觉得不对了,尴尬地站在当地,跑也不是,停也不是。

“哟,好了啊?太神奇了,赶紧跑跑活血化瘀。”潘渊明催着。看那货不动,他上前一步吼道:“咋?还让我带你?把漏了的训练补上。”

这么一吼,吓得作妖的丰中华噌噌跑起来了。潘渊明这才回头俯身,掀开肖景辰阳的裤脚看看,确实有点青肿,就安排教官带去做个冰敷。

这两位刚走,郑委和郝昂扬跟着陈薇羽出来了,两人有点紧张地站在潘渊明面前。潘渊明问道:“真拉肚子,还是装的?说清楚,问题的性质不一样啊。”

郝昂扬苦着脸道:“我真拉。”

郑委也苦着脸说:“我相反,我是拉不出来。肚胀。”

“好,你们俩结伴,都去公厕蹲着。你真拉不是?那你拉完回来。你不拉是吧?那你拉出来再回来。这得拉出来啊,要不活人得被屎尿憋死啊……愣着干什么?快去,十万火急的事,磨蹭什么。”潘渊明训着。

学员们哈哈笑着,却不料是这么个处理方式。其实潘渊明训也是做个样子,真要有病的话,坚持一下他也就会松口。谁料那俩让脸红耳赤,磨蹭着往公厕方向去了。

后面的潘渊明瞬间判断出他们是装病了,不客气地安排着:“互相监督啊,谁要弄虚作假,纪律处分啊。”

那俩人羞赧地钻进厕所了,站着汇报的陈薇羽掩着嘴笑。

潘渊明扫了一眼,眼看着刁乃春几人失望地吧唧嘴的微表情,隐隐明白了,一指道:“刁乃春同学,你出来。”

“啊?我。”刁乃春吓了一跳,紧张地站出来了。

“昨天就是你先站出来了,敢为人先啊,像你觉悟这么高的,队里得重点培养啊。”潘渊明和声悦色道。

“呵呵,别客气。我……我还差得远呢。”刁乃春尴尬回应着。

“给你个任务。”

“啊?别让我去叫马一鸣啊,我可惹不起他,他连您都敢打,一急了打我咋办。”

“不是不是,其他任务。”

“哦,那行。”

“去,站到厕所里监督那俩学员是不是弄虚作假。”

“啊!”

学员们又是一阵嗤笑,刁乃春再要说话,却被潘渊明的犀利眼光一刺,本来心里就有鬼,这下惊得不敢吭声了,不情不愿地往厕所去了。

收拾了这几个,潘渊明这才回头问陈薇羽:“马一鸣怎么回事?”

“装死,不起床,还骂人。”陈薇羽恨恨道。

“所有女同学出列。整队,报数。”潘渊明喊着口令,在场剩下的五名女学员排了一列。潘渊明随手整了整沈筱燕的帽子、陈薇羽的领子,像发布重要命令似的道:“给你们一个艰巨的任务,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女学员应了声,有点疑惑。

“这个任务是,把生病的同学抬到这儿来。我们队伍的优秀传统是轻伤不下一线,不能让任何一位同学掉队。所以我命令你们,把马一鸣同学抬到这儿来。”

啊?几个女生不知道用意,愣了。潘渊明看看头顶,然后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迹,陈薇羽瞬间明白了,兴奋敬礼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盖好被子啊,可别着凉了。”潘渊明叮嘱着。那几位女生可比捡到宝还高兴,早兴奋地大步奔着去了。

就在操场列队的学员还纳闷的光景,那五位女生嗨哟嗨哟地抬着个褥子出现了,褥子上盖着被子,敢情真的连人带被褥给抬到操场上了。这时候擦着汗的学员们瞅瞅天上挂着的毒日头,再看看捂在被子里的马一鸣,这快三十度的气温,盖床被子塞太阳,那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众人愕然之后,齐齐笑岔气了。

“放这儿吧,这儿暖和……一鸣,感冒得厉害啊?还能说话吗?”潘渊明关切地问。

头蒙在被子里的马一鸣怒道:“不能。”“哟哟哟,病得不轻,你们几个就看着战友,掖好被子,别凉着,最好别透气,着凉就不好了。”潘渊明道,回身喊了句,“其他人,自己活动,男生不许来这个区域惊扰伤病人员啊。”

等领导一走,大家这下可把持不住了。有人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捂着肚子笑,好容易停下来了,瞅瞅公厕,再看看太阳底下的马一鸣,又憋不住开始笑了。

此时被捂在被子里面的马一鸣早憋不住了,听到潘渊明走了,他轻轻拉着被子想透透气,不料宋佳子一下子又给压住了,警告道:“不许掀啊,这是命令。好好发发汗,感冒马上就好了。”

“热死我了……几位女神行行好,透个气。”马一鸣说着,开始掀被子。沈筱燕摁得最紧,促狭道:“不是叫我二锤吗?咋成女神了。”

“别别,我是二锤,您是女神,松点松点。”马一鸣道。

“想得美,给他盖好,我苦口婆心说了,潘渊明处长发火了,别装了,你还骂我滚。”陈薇羽数落道。

被子里马一鸣叫苦道:“哎哟,我哪知道他一大处长比我还缺德,能想出这损招来。”

“你都不错了,还有俩蹲在厕所里不许出来呢。”计巧巧道。

“二巧妹子,听口音咱们是老乡,给晾晾。”马一鸣蜷缩着,把脑袋从二巧的方向伸出来。刚舒了口气,陈薇羽不客气地又给推回去了,然后嫌弃似的甩着手上的汗迹说着:“立竿见影啊,这汗出来,绝对包治百病。”

然后这群女生又是一阵放浪大笑,可算是逮着整马一鸣的机会了,没积德真是遭报应,那五个女生愣是一点通融都不给。

公厕里,郑委和郝昂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两人都没脱裤子,冷不丁刁乃春喊了句“潘老黑来了”,两人吓得赶紧脱裤子蹲好,可这蹲得没意思啊,拉不出来,净闻臭味了。好一会儿潘处长没来,刁乃春倒倚在门口笑。两人明白了,郝昂扬骂着:“奶子,信不信我告密,是你教唆我装病的。”

“证据呢?诬蔑。呵呵。”刁乃春说道,自己倒先笑了,真个是兵败如山倒,联合了这么多顽抗分子,居然都败下阵来了。

“妈的,不行,我要举报。”郝昂扬气着了。郑委一把拉住要起身的他劝着:“别添乱了,你举报那不等于举报自己是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将错就错,蹲会儿出去拉倒。奶子,多长时间了?”

“才十分钟,再等会儿,装也装像点。”刁乃春道。

“外面笑啥呢?”郑委问。

“有人比你俩惨,马缺德被连人带被子抬到太阳底下晒上了。哎哟我去,马缺德要和潘老黑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啊,这温度别说装感冒,就是真感冒也得治好啊。”刁乃春看着那个现场,没来由地心虚得直冒汗,幸亏自己没装。一回头,那俩人又懈怠了,他吓唬也不管用了,两人揉着腿要出来。这茅坑蹲得腿发软发酸,鼻子闻着还这么臭,实在蹲不住了,还不如去跑步呢。

此时,躲在队部的潘渊明和欧阳惠敏两人瞄着外面的情况,看看腕上的手表,笑意不断。

欧阳惠敏看看时间十几分钟了,提醒道:“差不多了吧,病该治好了。”

“严武,你把这俩真病的照顾好。欧阳,走。”潘渊明说着跟欧阳惠敏向训练场走去。

两人终于现身了,刁乃春那头早等不及了,三个人奔着过来了。刁乃春汇报着:“报告潘处长,任务圆满完成,请求归队。”

“你俩相互监督的,都拉了?”潘渊明问。

“拉了拉了。”郑委和郝昂扬使劲点头。

“好,欢迎你们归队,去吧。”潘渊明严肃道,那几位如蒙大赦地跑回去了。

脚崴的那位还在跑,不过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潘渊明招招手,等丰中华跑过来,那气喘得话都说不利索。潘渊明躬身问道:“丰中华同学,脚好了吧?”

“好了,幸亏听您的跑了几圈,越跑越好。处长,我……我可以归队了吗?”丰中华谄媚地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么累,还憋出笑容来了。

“你这体能不错啊,归队。”潘渊明打发走了这个,再看马一鸣处,欧阳惠敏憋不住了,使劲咬着嘴唇笑。那几位女生别提多忠于职守了,一人两只手,都摁着被角呢。

上前的潘渊明喊口令了:“任务完成,全体女学员听口令,集合。”

五人放手,站成一排。一放手的刹那,马一鸣掀着被子坐起来了,大喘着气,头上脸上汩汩冒水,像水里刚捞出来一样,衬衣都湿得黏在身上了。远处的男生在放肆大笑,站着的几位女生憋着笑。唯一没笑的是潘渊明,他蹲下来关切地问道:“一鸣,感冒好点了吧?”

潘渊明说话时还故意看向女生们,马一鸣赶紧说:“好了好了。”

“老办法还是好啊,捂身汗马上就好。那能参加集训了吗?”潘渊明道。

“能。”马一鸣怂了,他不惧强权,可这不能不惧,太丢脸了。

“好,把被褥扛回去,我特别允许你冲个凉换身衣服,以全新的面貌参加集训,怎么样?”潘渊明问。

“好。”马一鸣一骨碌爬起来,卷起了被褥,噌噌扛着就跑起来。他都没穿鞋,跑得居然比百米冲刺还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一场风波像玩笑一样消弭于无形了,看着训练重开的操场,欧阳惠敏有点佩服潘处长了,他并没戳破这些人的谎言,可却戳痛了男人最敏感的东西。

面子啊,这些调皮捣蛋哗众取宠的行为无非为了面子,而这么一下可算是颜面扫地了,恐怕再不要脸的也不敢再轻易犯这个险了……第6章

隐秘亦露馅

几个刺头被潘渊明摧枯拉朽地收拾一顿,队伍风气急剧好转,训练说怪话的老实闭嘴了,总爱跑厕所偷懒耍滑的次数锐减,连严教官都觉得训练压力轻多了。其实调皮捣蛋的这几个家伙身体素质都不错,他凭经验判断出,要是扎实把训练科目过一遍,再加上他们自带的学历光环,放到哪个警务单位也不逊色。

但有些事就是不会按你的想法走。上下午都是体能训练,晚饭过后有一个半小时的政治和业务学习,一部分学习强国的内容,另一部分是具体的警务知识,明显就看着学员有点走神,一到学习结束,自由活动时间的哨声一响,完了,炸群了,都疯也似的冲向了保管室,拿上自己的电脑、手机,争分夺秒地享受每天睡前一个小时的正常人时间。

特别是私藏的手机被限,这些学员今天摸着手机格外亲切,给家里电话的,给外面女友或者男人视频的,还有抓紧时间刷刷微信、微博或者看会儿剧的。集训把他们和现代生活隔离了,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世界仍然在自己手中……好像,算是在手机中吧。

从培训室出来,欧阳惠敏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那些玩得起劲的学员倒没注意这位政治处来人,身边的严教官小声道:“您看,有的净忙着玩,都不给家里打电话问候……我都说不出来是好是坏啊,警务信息化以后号称‘掌上警务’,确实也便利了不少,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工具和玩具是两个概念,肯定不能因噎废食,可也不能听之任之,这中间的度实在不好把握啊。”欧阳惠敏和严教官往外踱着,她随口道,“政治和业务教育都不能放松,现在全警都在重抓思想教育,可别让新人掉了课了,我感觉敷衍了事的情况不少。”

“根本没有职业经历,说什么也觉得虚啊。”严教官道。

欧阳惠敏怔了下,无奈地摇头道:“是啊,现在的条件太好了,可能在这个职业岗位,都没机会遇到刀光剑影、生死一线,慢慢来吧,得有耐心。”

“是这样的。”

“咦?潘处呢?”

“晚饭后就没见。”

“我找找……”

两人寻找着潘处长,车还在,人却不在,以为他到外面遛弯去了,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在餐厅。两人又折回来,在后厨奇怪地看到了潘处长和两位厨师站在一块,等两人上去一看,更蒙了,潘处指的是要倒掉的泔水,严格地说不算泔水,白花花的米饭和各式青菜,甚至还有肉块,这是一天两顿剩下的。

严教官没敢吭声,看了欧阳惠敏一眼,欧阳惠敏揣度潘处要找到突破点了,出声问道:“想来个制止浪费的警示教育?”

“你跟开百万豪车的讲不要浪费粮食,可能有效果吗?”潘渊明气哼哼道,从艰苦年代过来的人多数都看不惯这种事。

但存在即合理,看不惯并不意味着能杜绝。欧阳惠敏道:“问题就在这儿,对于经历太苍白的人,任何说教都没有意义,整个这一代年轻人可能都缺乏这种意识。”

“行了,你们俩不用倒这个,什么也不用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休息吧。”潘渊明跟两位厨师挥挥手,带着欧阳惠敏和教官出了餐厅,他像寻找可疑目标一样熟悉着这里的环境。

欧阳惠敏小声问道:“我们政治处一堆事呢,你不是准备真蹲到这儿吧?”

说是“蹲点”,正常的程序是隔三岔五来看看就行了,那是负领导责任的意思。可看潘渊明这架势,是根本不准备走了。

潘渊明闻言解释着:“斩草不除根,歪风吹又生……病根得拔干净,否则很快又滋长起来了。”

“除非您把通信全禁了,封队。”欧阳惠敏道。

“我正这么想呢。”潘渊明道。

欧阳惠敏一噎,哭笑不得道:“您要真那么干,家属得吵翻天,敢给吵到省厅您信不信?这里面可有一半是本地学员。”

“你是悲观主义者,总看到不好的结果。而我不一样,我是乐观主义者,总在争取最好的途径和最好的结果。”潘渊明道。

“不管你什么主义者,这个我持保留意见。”欧阳惠敏道。

“换一个角度,你是理论派,思想上的巨人免不了是现实中的残疾;而我不一样,我是实战派。我们思想境界可能差点,但现实中发生的蛛丝马迹能让我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潘渊明像见猎心喜一样,看到训练场地上蒙蒙的夜色,语气中都听出喜悦了。

“什么意思?”欧阳惠敏愣了。

“跟我走,给你枯燥的生活找点乐子。小严你也跟着,搞警察教育把你都搞成木头脑袋了,一点都不活泛。”潘渊明带着两人,像遛弯一样,居然离开训练场地了……

“喂,时间快到了,好了没?”

阙骅提醒着正围着刁乃春玩手机的几位,九点半要离开这里,晚十点准时熄灯上床,而且看这里虎视眈眈盯着的学管,想把已登记的东西再带回宿舍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好了好了。”刁乃春操作着手机,其他人装模作样地堵着他,挡着视线。

男生们肯定有猫腻,角落那一簇女生的聚集地,沈筱燕已经发现好几次,但一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小声问道:“佳子,他们干什么呢?”

“男生能有什么好事,不是在撩女生,就是在看恶心视频。哎二锤,今天咱们把马一鸣整那么惨,他不会报复咱们吧?”宋佳子奇怪地问。

“你怕了?”沈筱燕反问,一下醒悟过来了,“你叫我什么?”

“筱燕,呀呀,口误。”宋佳子赶紧改口,说完看看黝黑闪亮的沈筱燕,她自己倒笑了,“你别说啊,这个‘二锤’起得别提多形象了,哈哈。”

“你等着,马一鸣回头揍你,我保证不拦着。”沈筱燕恶狠狠地道。

宋佳子一捂心口柔柔地道:“哎呀,别吓唬人家好不好,大不了我多抛几个媚眼迷倒他。”

“啊哦——”计巧巧做着作呕动作,苦着脸道,“能正常说话吗?不嗲能憋死你呀?”

“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就这样。”宋佳子又一嗲,把几位同室都逗乐了。陈薇羽受不了,直接道:“‘二嗲’这个诨号也不错,你改不过来,我们就这么叫了啊?”

“哼,随便,人家才不在乎呢。”宋佳子又一嗲。完了,受不了了,计巧巧和陈薇羽起身跑了。沈筱燕要走却被拽住了,宋佳子神神秘秘说着:“你发现了没有,刁乃春真是个富二代啊,刚来时开过帕拉梅拉,上周休息回来又换玛莎拉蒂了……他那部折叠手机好几万呢。”

“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沈筱燕对这个恰好过于迟钝,没明白。

就见得宋佳子托腮、眯眼、噘着小嘴给了个吹泡泡的撩人动作,然后柔柔地问她:“你说,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会不会收获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沈筱燕呆呆地看着做作的宋佳子,可没想到她居然在发花痴,憋了半天,把二锤姑娘憋得“呃”地打了个嗝,严肃告诉室友:“马一鸣可恶归可恶,但有一件事是对的。”

“什么意思嘛,我不是说和马一鸣。”宋佳子纠正道。

“但我是说,马一鸣起的这个绰号太形象了,你嗲就算了,还这么二?就集训几天你还想谈个恋爱,你咋不上天呢……走走,别丢人现眼,交手机回去睡觉。”沈筱燕不容分说,把室友给拉走了。

学管提示着时间到,在场学员有点不情愿地把随身物品锁到了自己的储物柜里,学管强调了两次有上级检查,私藏手机影响集训将给予纪律处分的话,平时没人当真,可今天潘处长给大家的印象太深刻,还真没人敢把登记过的东西私自带走,万一来个突击检查又麻烦了。

交完手机差不多就到九点四十分了,陆续回到宿舍洗漱,三层的女舍关闭外层铁门时,一楼的学员就乱起来了,洗漱的、上厕所的,甚至还有图方便就在水房冲凉的,反正都是男生,有些没羞没臊地洗完光着屁股就在楼道里奔回去了。

平时马一鸣就在此列,不过今天遭遇了挫折可能心情不佳,居然没有在水房狂呼鬼叫,早早地躺到了床上。洗漱回来的乔小旦和商唯利各自攀着上床,乔小旦关切道:“一鸣,别郁闷了,明天正常训练,省得潘老黑又抓把柄。”

“我不郁闷,谁说我郁闷了。”马一鸣表情若有所思,看不出究竟是不是在为白天的事郁闷。

乔小旦道:“那不郁闷咋也不见你去保管室,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说到此处,郑委想起一事来了,翻身问道:“哎对呀,一鸣,我咋从来没见过你和家里打电话?不对,是几乎就没打过电话。”

“想什么呢?想我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给我战友的关怀和温暖?”马一鸣怪声怪气道。

郑委紧张道:“哇塞,你这语气,不会真是……”

“我父母双全,都是警察,而且都是警官,失望了吧?”马一鸣道。

郑委不服气了,指着他道:“哎我去,你咋比我开视频号直播的还能吹呢?别一鸣惊人了,一吹吓人多好?”

“呵呵,傻娘们儿……睡觉。”马一鸣似乎心情不佳。

年纪稍大点的商唯利看出来了他有心事,以老大哥自居地关心问道:“你要有困难就跟大伙说啊,我们认识虽晚,可总归是缘。”

“好滴商哥。哎我说商哥,你这么一身家巨万的,咋刚来时选宿舍就跟我们一块了?”马一鸣问。

商唯利躺着道:“我看人还是有心得的,一看小旦就是个淳朴孩子。”

郑委抢着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慧啊。”

“不,你有点傻。”商唯利道。

“我傻?”郑委理解不了了,怒了。

“你说你呀,毕业光创业三年就干黄了好几项,还都是跟家里要钱,别人做公众号、做博主、做短视频,做什么都能赚钱,你干啥赔啥,你说你不是傻是什么?”商唯利道。

其他两人吃吃地笑,郑委掖着被子愤愤道:“老商你对我是侮辱加伤害啊,等我当了警察成了你上级,收拾不死你。”

这个威胁轻飘飘的没人理会,乔小旦却好奇地问道:“那一鸣呢?他来的时候,你没发现他不笑的时候,眼神有点吓人吗?”

“所以啊,和他站一块得势啊,多有安全感。”商唯利道。

“呵呵,那老商出去要交保护费啊,我不能白给你安全感。”马一鸣道。

“哎对对对,我想起个事来。”郑委又来劲了,神秘道,“你们说警种里有没有肥差部门,比如管夜总会、洗浴中心那种地方,管那种地方的是不是很赚钱啊?”

马一鸣听得肚子疼了,呸了声骂道:“你说的那是黑警察,就你那智商,干不完实习期就得被抓。你要想升职,只有一条路。”

“什么?”郑委被骂也不恼,好奇地问。

“你天生男生女相,漂亮就是优势啊,回头你做个变性手术,然后变成警花,接受一下领导的潜规则,没关系,裙带也是关系啊,保准升得快。”马一鸣道。

听得同室哈哈大笑,被打击的郑委连呸几口,直到熄灯还在牢*着对他惨无人道的伤害以及侮辱,他一直强调自己是直男,不过尖声细气以及羞愤的那种语气,只能徒增更多笑料而已。

灯熄了,夜渐渐深了,远处吹来的海风已经带上了丝丝凉意,这个孤寂的岛上,夜景同样很美,往远处看是星垂镜面、明河在天,侧耳倾听是虫语唧唧、枝叶沙沙,一点也没有都市里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喧嚣。

静静的夜里,亮起了两束光,跟着有隆隆车声破坏了此时的寂静。再近点,一辆绿色的轿车驶过了看守所,驶过了集训地,驶近时熄灭了车灯,在场外墙角泊停了。停车后不见人迹,只见得车辆的警示灯连闪几下。

这是信号,隔着训练场地一人高的铁栅,能看到里面几个黑影鬼鬼祟祟溜到了墙根,然后车门开了,有人提着东西,分拣着往里面塞,隔着栅栏,里面的人接着。

“快点快点。”

“春哥,咋不接电话呢?”

“废话,电话要那么容易打,我能找你?”

“至于吗?你这是当警察呢,还是被警察抓了?”

“我告诉你啊,比被警察抓了管得还严,一点人权没有。”

“快,别让人看见。”

“赶紧走,明天等我通知。”

里面的人接走东西,送货的刚上车,毫无征兆地,几束手电光亮起来了,吓得他一激灵,发动车子就要溜。车没被拦,光束照到了里面的三个人身上,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站住。”

“哎呀,坏事了,潘老黑。”刁乃春苦声道。

“这怎么可能知道啊?”阙骅紧张道。

戈霆杰回头看看从院外走进来的三位,纳闷道:“咱们没露馅啊。”

想不通并不代表不会露馅,这都熄灯一小时了,这时候被逮着,那十成十是早守在这儿了。走得再近点,看清了,是潘渊明、欧阳惠敏和教官三人。三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刁乃春三位队员,欧阳惠敏哭笑不得了,这里离市区几十公里呢,愣是送来了几大盒订餐,还有两瓶红酒。

“哟哟哟,烧鹅、鸡块、炸鱼……酱牛肉,这都凉了,你们不是给自己吃的吧?”潘渊明问。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三人紧张地摇头。

“还有酒,也不是给自己喝吧?吃点夜食倒不违纪,喝酒可违纪啊,集训期间绝对不能喝酒。”潘渊明道。

“不是不是,我们不会喝酒。”刁乃春看领导似乎并不准备苛责,赶紧否认,但不这么解释,可咋解释呀。

似乎就有准备好的梯子让他们下,潘渊明笑着说:“我记得你,觉悟很高,可是带酒进来不管是给学员,还是给教职人员都违纪啊,你们这怎么解释?”

“那个……”刁乃春一下噎住了。阙骅赶紧补充:“咱们这儿有不是警务单位的,餐厅的大师傅,那大师傅不是。”

“对对,我们看两位师傅天天做饭辛苦,想感谢他们表示表示。”刁乃春顺杆爬。

“我们正准备给您汇报呢。都是给两位师傅的,他们真的辛苦了。”丰中华谄媚道。

“这样啊……好吧,我替你们转达谢意,你们就别去了,明天一定让他们当面谢谢你们。接着。”潘渊明说着,教官一伸手,潘渊明把几样东西都放到了教官手里,欧阳惠敏收走了那两瓶酒。刁乃春三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交了东西还得赔着笑,郁闷地回宿舍了。

“这怎么处理啊,潘处?”教官尴尬地问,有点庆幸潘处没有借此上纲上线,可毕竟揪的是问题。

“刚才不说了吗,请请二位餐厅的师傅,一定转达到,是本届学员请他们,总不能咱们喝吧……去吧去吧,这事过去了,不用提。”潘渊明摆着手,教官抱着一摞东西胆战心惊地走了。

走出来好远,欧阳惠敏小声问道:“我有点看不明白,您为什么小事大做,大事反而小提,这种集训期间往里夹带酒的行为,够得着警告处分了。”

“要是在职的,我就不客气,可毕竟不是嘛,真因为点小节毁了前途那多可惜,我总得给他们改正机会啊。”潘渊明道。

“水至清则无鱼,您把这个集训地坚壁清野了,我怎么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事。”欧阳惠敏道。

“破而后立,会让你看到焕然一新的。”潘渊明道。

“绝对的纯洁不可能有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追求共性,但绝对不可能泯灭所有人的个性,特别还是这种有独立思维的人。”欧阳惠敏道。

“你说对了,我没有期待过一个绝对纯洁的团队。”潘渊明道。

“那您期待什么?这么大刀阔斧一砍,过不了几天就死气沉沉了。”欧阳惠敏道,这也是集训的目的,尽量把所有人变成合乎要求的职业人。

“我想试验一下,能不能找到一个极有个性的人,或者用你的话说,应该是那种砍不老实的人……呵呵,早点休息吧,明天再来一刀更狠的。”潘渊明道,径自往安排的宿舍方向去了。

欧阳惠敏站了良久才往回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潘处长这么着一点一点收紧,说起来是好事,可她就是觉得有某种不安的征兆,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这种不安的来由。

对了,明天还要来更狠的一刀?还要干什么?欧阳惠敏心里揣着这个问题,愣是没想明白潘处长葫芦里还有什么猛药……

栏目热文

文档排行

本站推荐

Copyright © 2018 - 2021 www.yd166.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