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道:“两位哥哥却要到那里去?适才张大哥言道,咱们结成兄弟之后,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反正我也没事,不如便随两位哥哥同去。”
那胖子张三哈哈一笑,道:“咱们是去请客,那也没什么好玩,你不必同去了。”说着扬长便行。
石破天乍结好友,大有恋恋不舍之意,拔足跟随在后,说道:“那么我陪两位哥哥多走一段路也是好。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见哥哥的面,再来一同喝酒吃肉。”
那瘦子李四阴沉着脸,不去睬他。
张三却有一句没一句的撩他说笑,说道:“兄弟,你说你师父给你取名为史亿刀,那么在你师父给取名之前,你真名字叫作什么?咱们已结义金兰,难道还有什么事要瞒着两个哥哥不成?”
石破天尴尬一笑,道:“倒不是瞒着哥哥,只是说来太也难听。我娘叫我狗杂种。”张三哈哈大笑,道:“狗杂种,狗杂种,这名字果然古怪。”这张三、李四二人起步似乎并不甚快,但足底已暗暗使开轻功,两旁树木飞快的从身边掠过。
石破天一怔之间,已落后了丈余,急忙飞步追了上去。三个人两个在前,一个在后,相距也只有三步间。
张三、李四急欲摆脱这傻小子,但全力展开轻功,石破天仍是紧紧跟在后。只听石破天赞道:“两位哥哥好功夫,毫不费力的便走得这么快。我拚命奔跑,才勉强跟上。”
说到疾走的姿势,三人功夫的高下确是相差极远,张三、李四走得甚是潇洒,毫无急促之态,石破天却是迈开大步,双臂狂摆,弓着身子疾冲,倒如是逃命一般。
但两人听得他虽在狂奔之中,说话仍是吐气舒畅,一如平时,不由得也佩服他内力之强。
石破天见二人沿着自己行过的来路,正走向铁叉会所隐匿的那个小渔村,越行越近,大声道:“两位哥哥,前面是险地,可去不得了。咱们改道而行吧,没的枉自送了性命。”
张三、李四同时停步,转过身来。李四问道:“怎说前面是险地?”
石破天道:“前面是红柳港外的一个渔村,有许多江湖汉子避在那里,不愿给旁人知道他们的踪迹。若是他们是见到咱们三人,说不定就会行凶*人。”李四寒着脸又问:“你怎么知道?”
石破天当下将如何误入死尸船、如何在舱底听到铁叉会诸人商议、如何随船来到渔村之事简略说了。
李四道:“他们躲在渔村之中,为的是害怕赏善罚恶二使,这可跟咱们并不相干,又怎会来*咱们?”
石破天摇手道:“不,不!这些人穷凶极恶,动不动就*人。他们怕泄漏秘密,连自己人也*,你瞧,我一身血迹,就是那两个人被*之后滴在我衣衫上的。”
李四道:“你若是害怕,别跟着我们,那就是了!”
石破天道:“两位哥哥还是别去的为是,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三、李四转过身来,径自前行,心想:“这小子空有一些内力,武功既差,更加胆小如鼠。”那知只行出数丈,石破天又快步跟了上来。张三道:“你怕铁叉会*人,又来干什么?”
石破天道:“咱们不是起过誓么?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两位哥哥定要前去,我只有和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过了的话不能不算数。”
李四道:“嘿嘿,铁叉会的汉子几十柄钢刀一齐刺来,插在你的身上,将你插得好似一只大刺猬,你不害怕?”
石破天想起在船舱底听见铁叉会中被*二人的惨呼之声,此刻兀自不寒而慄,眼下这小渔村中少说也有一二百人匿居在内,两位结义兄弟武功再高,三个人定是寡不敌众。李四见他脸上变色,冷笑道:“咱二人自愿送死,也不希罕多一人陪伴,你乖乖回家去吧。咱们这次若是不死,十年之后,当再相见。”
石破天摇手道:“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咱们人少打不过人多,危急之时,不妨逃命,那也不一定便死。”
李四皱眉道:“打不过便逃,那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还是别跟咱们去丢人现眼了。”石破天道:“好,我不逃就是。”
张三、李四无法将他摆脱,相视苦笑,拔步便行,过不多时便到了那小渔村中。石破天见那艘死尸船已影踪不见,村中静悄悄地竟无一人。张三、李四端相一下地形,便走到一座小茅舍前。张三伸手推开板门,径自走到灶边,四面看了一下,略一沉吟,抱起一口盛满了水的大石缸,放在一旁,缸底露出一个大铁环来。李四抓住铁环,往上一提,忽喇一声响,一块铁板应手而起,现出一个大洞。
张三当先跃下,李四跟着跳落,石破天只看得啧啧称奇,也跳了下去。
便听得有人大喝:“那一个?”劲风起处,两柄明晃晃的钢叉向张三刺来。张三双手挥出,在钢叉杆上一拍,内力震荡之下,那二人翻身倒地而死。
眼前是一条曲曲折折的甬道,墙上点燃着牛油巨烛,每到转角处,必有两名汉子把守。
张三每次只一挥手间,便将手持钢叉的汉子*死,出手既快且准,干净利落,决不使到第二招。
石破天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心想:“张大哥使的是什么法术?倘若这竟是武功,那可比丁不三、丁不四爷爷,白师傅他们厉害得多了。”
他心神恍惚之间,只听得人声喧哗,许多人从甬道中迎面冲来。
张三仍是这么缓步前进,对面冲来的众人却陡然站定,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张三道:“总舵主在这儿吗?”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从人丛中越众而出,抱拳道:“两位大驾降临,失迎之至。请到厅上喝一杯酒,铁叉会和两位接风。啊,还有一位贵客,请三位赏光。”
张三、李四点了点头。石破天见周遭情景诡异之极,在这甬道之中,张三已一口气*了十二名铁叉会的会众,料想对方决不肯罢休,心下甚是惴惴,然见张三、李四毫不在乎的迈步而前,势不能独自退出,只得跟随在后。
那壮汉在前恭恭敬敬的领路,甬道旁排满了铁叉会的会众,都是手执钢叉,叉头锋锐异常,闪闪发光。张三、李四和石破天在两排会众之间经过,又转了个弯,眼前突然大亮,竟是到了一间大厅之中,厅房墙上插着无数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四周也是站满了手持钢叉的会众。
这些人脸上神色均是十分紧张。石破天偶尔和这些人目光相触,只觉他们眼色均是恶毒凶狠,令人一见之下大感不安。
那壮汉肃请张三、李四上座。张李二人也不推让,径自坐了。张三笑指身旁的座位,道:“小兄弟,你就坐在这里吧。”
石破天就座后,那壮汉在主位相陪。片刻间几名身穿青袍、不带兵刃的会众捧上杯筷酒菜。张三、李四左手各是一抖,袍袖中同时飞出一物,拍的一声,并排落在那壮汉面前,却是两块铜牌,整整齐齐的嵌入桌子,恰与桌面相齐,便似是细工镶嵌一般。
只见一块牌上刻着一张笑脸,一块牌上刻着一张满脸怒色的面容,便与飞鱼帮死尸船舱门上所钉的两块铜牌一模一样。那壮汉脸色立变,站起身来,呛啷啷之声大响,四周百余名汉子一齐抖动钢叉,叉上铁环发出震耳之声,各人踏上了一步。
石破天暗想:“不好,他们要动武了,在这地底下的厅堂之中,那可不易脱身。”斜眼瞧张三、李四时,只见一个仍是笑嘻嘻地,另一个也是阴阳怪气,丝毫不动声色。
那壮汉惨然道:“既是如此,那还有什么话可说。”张三笑道:“总舵主,咱们是来邀请你到那边去喝碗腊八粥,别无他意,不用多疑。”这身材魁梧的汢汉,便是铁叉会的总舵主,他迟疑了片刻,伸手在桌上一拍,两块铜牌跳了起来,他一伸手接住,放入怀中,说道:“姓尤的腊八准到。”
张三右手大拇指一竖,道:“多谢尤总舵主,令咱哥儿俩不致空手而回。”
人丛中一人大声说道:“尤总舵主虽是咱们头脑,但铁叉会大伙兄弟的铁叉会,可不能让总舵主独自为众兄弟挑起这副担子。”
石破天一听他的声音,便认出他是在船舱中连*二人的那个胡大哥,知道此人凶悍异常,不由得心下又是怦怦乱跳。
那总船主苦笑道:“徒然多送性命,又有何益?我意已决,胡兄弟不必多言。”提起酒壶,去给张三斟酒,但右手忍不住发抖,竟将酒水溅了几滴在桌面之上。
张三笑道:“素闻尤总舵主英雄了得,*人不眨眼,怎么今天有点害怕了吗?”端起酒杯正要去喝,突然间乒乓一声,酒杯摔在地下,跌得粉碎,跟着身子一斜,侧在椅上。石破天惊道:“大哥,怎么了?”侧头问李四道:“二哥,他……他……”一言未毕,见李四慢慢向桌底溜了下去。
石破天更是惊惶,一时手足无措。那总舵主初时还道张三、李四故意做作,但见张三脸上血红,呼吸喘急,李四却是两眼翻白,脸上隐隐现出紫黑之色,显是身中剧毒之象。
那总舵主大喜,却还不敢立时便有所行动,假意说道:“怎么?嫌咱们的酒不够味么?这位爷台喝不喝?”又去给李四斟酒时,却见他在桌底缩成一团,身子不住抽搐,石破天惊惶无已,忙将李四扶将起来,问道:“二哥,你……你……身子不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