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到一半的时候,杨烁依然无法排解压力,就跟导演说,“导演你换人吧,这个角色我真的驾驭不了”。孔笙却说了一句,“四道风二十岁,但他只有十二岁的智商,这就是你本人啊,演吧,我看你行。”这种幽默的方式打消了杨烁的疑虑。
在《生死线》剧组,杨烁收获满满。他遇到了表演上的良师益友廖凡,“他一进门直接起词儿,就从化妆间到现场,能跟我一场戏对二三十遍,不厌其烦。而且一直鼓励我说,小四你看,你这句话就比刚才说得好。”
他遇到了人生伴侣王黎雯,事业、爱情上了一层台阶。他成功塑造了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四道风,从此行业周知,也收获了一票忠实观众。就连他的片酬,也在这部剧播出后涨了好多倍。
比很多同行都幸运,杨烁出道没多久就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欢乐颂》
离家7年,这是他回家的汇报答卷
一个好的起点,并不意味着从此就一直走向胜利。
因为四道风草莽英雄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之后找到他的全是这类角色,而片方开出的价码,也是当时的杨烁无法拒绝的。
在出演《欢乐颂》之前,杨烁戏称自己在横店打了7年鬼子。开始自然是很有快感的,怎么演都有。然而,渐渐就出现了疲态。他发现这些剧的剧本都差不多,换身衣服,换个人名,把熟悉的词念一遍,就完成了。
杨烁外形条件好,台词背得又快,所以邀约应接不暇,可是他自己不快乐了。到2014年的时候,几乎就是全面“怀疑人生”。有一位兄长也直言不讳地说他是“消磨才华,作践自己”。而他喝多了也会拽着自己朋友,说这几年太痛苦了。
又是正午阳光像北斗星般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侯鸿亮找到杨烁,问他愿不愿意演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在第一部里戏不多,在第二部里是男一号”。虽然没看到剧本,但杨烁一口应允:“只要你让我回家就行。”
从2008年《生死线》到2015年拍《欢乐颂》,杨烁把这次和孔笙团队的再次合作,视为“回家”。
《欢乐颂》的主角是五位职场女性,着重展现她们成长中的问题,而与这些女性相关的男性人物戏份不多,尤其是杨烁扮演的小包总。
时隔七年,杨烁再次回到孔笙导演的剧组。很多熟悉的人还在,只是原来的场工变成现场执行导演了,原来的摄影成长为独挑大梁的导演了,所有人都升职了,那种有条不紊的秩序感和分工明确的专业性,扑面而来。
杨烁心里特别忐忑,“这种感觉真的像是回到家里,家长问这孩子,在外边这七年都学到什么了?”
他的日常多了一道工序:每天对着镜子自己练习。他深知前几年演抗战剧落下了喜欢“耍”的毛病,要想办法校正,“演得好不好,演员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在外漂泊这么久,他想证明自己并没有“废掉”。即使《欢乐颂》中他饰演的角色只有33场戏,后来还剪了5场。但他还是尽心尽力去演,务必将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做到最好。《欢乐颂》第24集,小包总第一次出场,他的表情、姿态,都是刚刚好,以至于多一分油腻,少一分又不够味道。
几个镜头就足以让观众认同这个角色。《欢乐颂》播出后,小包总的迅速蹿红,也恰是证明了这一点。杨烁坦言,“万万没想到”。
就这20多场戏,让杨烁再次身价倍增。他也由此进入了大量拍摄都市剧的阶段。又赶上资本大规模进入的时期,种种条件优厚的合作找上门来。杨烁再次进入了好作品和好待遇不能两全的奔波中。
有的戏剧本基础很好,但档期和工期特别仓促,来不及精雕细刻,留下了遗憾。有的戏创作周期很充裕,但现场统筹和调度不合理,时间都跑冒滴漏掉了,也留下了遗憾。
甚至是他“回家”以后的第二部作品《欢乐颂2》,杨烁回过头来看也觉得,“至少我自己的表演,太紧了,没有第一部自然的感觉了。”
实际上,第一部的播出效果太好了,第二部的导演和演员都很紧张,生怕把好事儿搞砸了,不自觉地做了很多加法,缺了整体的协调和浑然。
从2016年到2018年,杨烁是忙碌的,也再次陷入了迷茫。此迷茫不同于彼迷茫,“小包总”之后杨烁彻底红了,人群中穿梭的自由感失去了。 “我觉得我生活得一点自由都没有,每天除了酒店就是现场,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呢?那个时候我特别扭曲。”
作为演员,在片场也有了一说话就掷地有声的感觉。但创造好角色,抚慰平生志向的愿望并没有得到满足。短暂的欢愉后,是加倍的失落,杨烁时常问自己,“作为一名演员,我到底要什么?”
《大江大河》
回归“学生心态”,真实体验角色
直到孔笙导演筹备新剧《大江大河》,他再次明确了前进的方向。孔笙把杨烁和王凯叫到一起,说:“给我看看你们还是不是演员”。
杨烁心里非常清楚,《欢乐颂》热播后,他们都经历了直冲云天的眩晕,能否保持清醒,能否拒绝膨胀,是孔笙导演需要知道的。
最后,两人的演技还是得到了导演的肯定,《大江大河》敲定了王凯和杨烁分别饰演宋运辉和雷东宝。这时,孔笙提了一个要求:“不许演”。
所谓不许演,就是不许耍,不许炫技。其实杨烁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什么表演流派,都是帮助演员把角色外化出来的,“技巧是辅助塑造人物的工具,真实才是人物塑造的核心。”
因为剧本只是小说中的部分情节,所以要准确找到角色状态,必须知道前因后果,杨烁找了小说来读。当他看到小说前两段时,“宋运辉冲出小村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一头扎进这火热的无人之境。”杨烁就被剧中的时代和人物所触动了。
书看累了,他就听有声书。在没有拍摄任务的夜晚,杨烁戴上耳机,一边跑一边听。
“我每天拍摄结束后,就读原著,像是在准备作业,第二天早上我去拍摄,再把我揣摩到的人物性格实践出来,给孔笙导演看。我就像是去交作业,循环往复,不断修正,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特别开心。”
除了表演上找到了当学生的感觉,杨烁还“拜师”孔笙,学习导演艺术。
在这个过程中,杨烁最大的收获是孔笙对于“细节”的极致追求,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