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弓上笺言(七)
尊师为传承,让诸事可以顺利达成共识:大处讲容易形成合力,小处讲可以辨别是非。既便于修身养性,更能自查己过,自化纷扰。
曾子谓子思曰:“汲!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qǐ音企)而及之。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笺言:孔子弟子宗圣曾子(曾参,字子舆)对孔子孙子述圣,同时也是曾子弟子子思说:“伋!我父亲刚死,我米汤不入口有七天。”子思分析说:“先王制定礼节,用中庸之人情人事为标准,礼节实行过度了,自行降低标准;礼节欠缺者,自己努力达标。所以,君子在父亲刚死之时,米汤不入口三天就可以了,三天时间,孝子也要扶着丧杖才能站起身。”
所以,子思书《中庸》,其中写着孔子的话:“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哪怕就如曾子之贤,亦做得太过了。
曾子曰:“小功不税,则是远兄弟终无服也,而可乎?”
笺言:曾子说:“‘小功’——指丧服第四类五月丧期,路远,从祖兄弟不能及时在丧期穿丧服,后用‘追服’——补行服丧,这样做合适吗?”
这是曾子的自问自答,丧礼需要补行吗,不需要,这是自问自答的妙用。
伯高之丧,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摄束帛、乘马而将之。孔子曰:“异哉!徒使我不诚于伯高。”
笺言:春秋贤士伯高死了,孔子派遣去吊唁的人还未到,孔子弟子冉有(冉求,字子有)就代为另外备了一份束帛(为五匹,一般是丝织品)、一乘马(四匹马)前去吊唁,还说奉孔子之命。
孔子闻知,说:“异哉!平白地让我对伯高失了诚意。”送得超过孔子财力的承受能力,送贤士在于那份至诚之心或者主要的就是一篇祭文。这可以说是君子之间的吊唁了。
伯高死于卫,赴于孔子。孔子曰:“吾恶乎哭诸?兄弟,吾哭诸庙;父之友,吾哭诸庙门之外;师,吾哭诸寝;朋友,吾哭诸寝门之外;所知,吾哭诸野。于野,则已疏;于寝,则已重。夫由赐也见我,吾哭诸赐氏。”遂命子贡为之主,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知伯高而来者,勿拜也。”
笺言:伯高死在卫国,其家属派遣人前来向孔子报丧。孔子说:“我去哪里哭伯高?一是兄弟,我去祖庙哭;二是父亲至友,我去庙门外哭;三是老师,我去正寝里哭;四是朋友,我去正寝门外哭;五是相互熟知,我去野外哭。
去野外哭伯高,显得我对他疏远;在正寝哭,显得我对他太过情重。他是由子贡介绍与我相识,我去子贡家哭吧。”
这样,命令子贡代为丧主,向子贡吩咐:“一是你的情谊来哭的,你去拜谢;二是与伯高的情谊来哭的,不用去拜谢。”
朋友间情谊很清楚呵,是与死者的情谊,代办丧事的丧家不用拜谢;是活着的人的情谊,才需要拜谢。
杭州孔庙
曾子曰:“丧有疾,食肉饮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为姜桂之谓也。
笺言:孔子弟子曾子说:“居丧期间生病,可以吃肉喝酒,还要外加草木的滋味。”
注意:“草木”指生姜和肉桂。生姜想要用其热去皮,用其冷留皮;肉桂暖脾胃。这时的吃肉喝酒是为了治病。
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丧明则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无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无罪也?吾与女事夫子于洙泗之间,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尔罪一也;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尔罪二也;丧尔子,丧尔明,尔罪三也。而曰女何无罪与!”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笺言:孔子弟子“孔门十哲”以文学著名的子夏(卜子夏,卜商)死了儿子哀伤得哭瞎了眼睛。曾子前去吊唁,说:“我闻知,朋友失明则为他哭泣。”曾子开始哭泣,子夏一边哭,一边诉说:“天啊!我无罪啊,怎的让我瞎了眼。”
曾子听得动了怒,说:“商,你怎么会无罪?我与你在洙水、泗水合流地之间(今山东济宁泗水)拜老师、事奉老师,学成后你回“西河”(今河南鹤壁浚县),让西河之民把你比同老师,不彰师恩,第一罪。
你双亲死了,未显哀伤在民间流传,以彰父母生养之恩,第二罪。
死了儿子,倒哭瞎了眼睛,第三罪。你怎么会无罪呢?”子夏听得抛开手杖下拜,说:“我有错!我有错!我离开良朋独居,实在太久了!”
古今认知的差异在哪里?一是师恩与己师的区别,掩盖教育之功能,起不到传承与尊师的作用;
二是父母恩与己能,掩盖父母生养栽培之恩德,起不到回馈天下之大义的终及目标;
三是为儿子哭瞎双眼,让儿子背上不孝之骂名。
《恩义》
传承源头尊师基,知恩大义父母居。
源头丢弃传承难,逃避母国义地凄。
壬寅年腊月初九
杭州孔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