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一部由王晶执导的电影《大上海》上映,这部众星云集的电影整体来说还算可以,它的背景就是民国时期的上海滩,人物就是以青帮三大亨为原型创作的。这部电影以感情线为核心,虽然电影的主角是成大器(杜月笙为原型,周润发、黄晓明饰演),但配角之一的洪寿亭(黄金荣为原型,洪金宝饰演)的一条情感线在当时的上海滩更为著名,正是这段感情让黄金荣让出了青帮第一人的位置。
这个女人就是民国著名京剧老生女演员——露兰春。
一、伶界新秀
露兰春(1898—1936)祖姓吴,山东人。9岁时与母亲逃荒来到扬州投靠亲戚,可惜母亲不久也出世,于是小姑娘被卖到了上海的一户张姓人家,取名张佩华。这家的男主人名叫张师,是黄金荣的徒弟、法巡捕房的翻译官(黄金荣由巡捕房发迹),所以自小就常到黄公馆玩耍,被黄金荣赏识,出钱为她请师傅传艺,加以栽培。经过名师指点和自己的勤学努力,不出几年的时间,不但唱腔、身段样样出众,而且出落得端庄秀丽,美丽动人,这时她取艺名为露兰春。
用现在的话说,黄金荣就是露兰春背后的“金主”,露兰春也是争气,14岁那年就更够挂牌登台了,还是位女老生,她被冠以“京津著名坤角”出演于各大剧场舞台,并频频地跑堂会,一时间声名鹊起并在北方唱出了名气。后来,露兰春回到了上海,成为了黄金荣的上海共舞台的台柱,这一红就是十多年。
随着露兰春到了桃李年华,风情万种的露兰春也让自己的老板黄金荣动了心。对于露兰春来说,她早就学会了乖巧圆滑,学会了审时度势,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她不愿意嫁给年过半百的黄金荣。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冲突事件
黄金荣在当时的上海滩可算是个大人物了,但流氓毕竟是流氓,遇到军阀也是一筹莫展。
露兰春走红之后,对她展开热烈追求的公子当然不在少数,浙江省督军卢永祥的儿子卢筱嘉也是其中的一个。卢筱嘉,与孙科、张学良、段宏业被时人称为“民初四大公子”。当时的上海、浙江都在卢永祥的控制之下,上海的最高军政长官、松沪护军使何丰林就是卢的部将。在卢永祥面前,黄金荣还真不算个啥。
偶然一次,卢筱嘉听了露兰春的戏,从此迷上了她,不但有其出场的戏卢筱嘉每场必到,还经常到后台献花,并多次邀请露兰春外出吃饭,对其极尽讨好。黄金荣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醋意大发,命令手下之人见到卢筱嘉就赶出去,不让他靠近后台半步,甚至黄金荣亲自坐镇共舞台,以防卢筱嘉见露兰春。
某日,露兰春在台上饰演岳飞,因为接连几日都被黄金荣及其手下盯梢,身心疲惫,心绪不佳,唱戏时有一段竟然唱走了腔调,引得台下观众一片喝倒彩声。而多日不曾接触露兰春的卢筱嘉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也跟着四周的人一起起哄,台下一片混乱。露兰春羞愧难当,奔向后台失声痛哭。黄金荣感觉顿失颜面,怒火中烧,就下令手下人把闹事的卢筱嘉毒打一顿,赶出了共舞台。
这一下,黄金荣捅了马蜂窝了,卢筱嘉的军阀父亲卢永祥得知之后勃然大怒,于是在两天之后,堂堂上海滩青帮的第一大亨黄金荣,就在自己旗下的共舞台里,被卢永祥派来的人给绑架去了杭州,生死不明。青帮内部也是乱了套,黄金荣发妻林桂生只能求曾经在自己家打工、现在也是风云人物的杜月笙帮忙,杜月笙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前去请青帮的“大”字辈长老张镜湖老先生出山帮忙。在张老太爷的鼎力相助、好言调解之下,卢永祥才松口答应放了黄金荣。由此在外监禁了七天七夜的黄金荣终于回到了上海的家中,但是经过这次大波折之后,黄金荣颜面扫地,威信大跌。为了报答杜月笙的恩情,黄金荣将当初杜月笙的拜师帖换成了结拜的兄弟帖,从此之后,二人皆以兄弟相称,杜月笙因为此事,他在青帮的地位极大提升,大有取代黄金荣的趋势。
三、强扭的姻缘
黄金荣通过此事后,更加珍惜露兰春,甚至不惜触怒了发妻林桂生(林桂生对于黄金荣的发迹有重要的作用)。林桂生认为:露兰春自小在黄公馆长大,她是张师的养女,论辈分是孙女辈了;而且露兰春是唱戏的,下九流,最多当个小妾,怎能娶回家?
可是黄金荣不管不顾了,为此他甚至与林桂生离婚。1922年,24岁的露兰春以正妻的身份嫁给了54岁的黄金荣。但是这种老夫少妻的配置也让婚姻充满了矛盾,为了让娇妻满意,黄金荣答应了露兰春的要求,继续在共舞台演出,直到她遇到了薛恒。
四、大亨头上的绿色
薛恒,上海赫赫有名的“颜料大王”薛宝润的二公子。薛恒自小就迷恋京剧,在上海是出了名的戏迷,整日在戏台间徘徊。在遇到露兰春之后就对她一见钟情,从此日日为露兰春捧场。长久下来,露兰春也注意到眉眼间都暗藏倾诉的风流公子。二人年龄相仿,又都才貌出众,因此互生情愫。于是在舞台间,露兰春常与薛恒公子暗送秋波,眉目传情。趁着黄金荣外出办案,露兰春和薛恒频频幽会,甚至不顾他人的眼光公然同居起来。
这种事儿怎么瞒住在上海滩耳目众多的黄金荣?得知此事的黄金荣雷霆震怒,于是干起了老行当——绑架。
为了追求真爱的露兰春也是拼了,她趁着黄金荣外出的空当,偷出了被黄金荣视为生命的皮包藏了起来。而皮包里是黄金荣用来存放各种经营账目、黑名单、官员罪证、私人信函等机密文件的,这皮包可真是黄金荣的命根子了。
黄金荣彻底被露兰春的这个行为镇住了,堂堂一代青帮老大,被这个女人彻底击垮。1925年,两人最终离婚。露兰春在同年嫁给了薛恒,她最终收获了爱情。
五、结局
黄金荣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纵横黑白两道半辈子了,最后竟然被一个女人击倒,虽然还是青帮尊敬的前辈,但从此之后他的残败结局成为既定事实,再无机会重达巅峰。1953年,黄金荣病死在上海,时年85岁。
露兰春呢?她应该度过了这辈子最幸福的几年吧,可惜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大约十年后吧,薛恒就因病去世,而自己也在1936年去世,不知道当时的黄金荣作何感想呢?
有意思的是,黄金荣的前妻林桂生一直活到了1981年才去世,当时已经104岁了,看来豁达才是长寿的秘诀啊。
现在回想这件近100年前的故事,也让人唏嘘不已。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黄金荣当然不算是英雄,但也算个枭雄,崛起于底层,从巡捕开始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却晚节不保,却只因一个唱戏的女子,还是他亲自培养的女子,这真是情有多深,命有多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