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美国总统拜登派出的“压轴”访华官员，美商务部长雷蒙多的中国之行吸引媒体广泛关注。与前几次来华的高官相比，雷蒙多这一次有何不同之处？她此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中美双方宣布在两国商务部之间建立新的沟通渠道，成立工作组，还启动了出口管制信息交流机制。这些动作释放出什么信号？能否助推中美关系企稳向好？
雷蒙多须担负双重使命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柯静认为，雷蒙多此行，是拜登政府尝试在解决所谓“国家安全”顾虑的同时，稳定中美关系的又一次努力。而相对于不久之前来华的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财长耶伦、总统气候问题特使克里，她的角色与身份，与拜登所期望实现的目标更加契合。
作为商务部长，雷蒙多需要担负双重使命，即在促进美国海外贸易的同时，打击美国认为不公平或危及国家安全的行为。前者体现在降低妨碍美国贸易和投资的海外壁垒、拓展美国出口市场，后者主要体现在商务部所负责的出口管制、制裁等职能之中。比如，美国政府所有贸易工具中最为简便而且极具限制效果的“实体清单”，主要执行机构就是美国商务部的工业与安全局，已成为了美国近年来打压中国高科技企业最重要的抓手。
柯静说，雷蒙多此行的使命，与前几位来华的高官既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相同点在于，他们都试图向中国澄清拜登政府当前的对华政策立场，即美国并没有削弱中国经济发展的意图，也并非是要与中国“脱钩”，而只是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实行对华“去风险”。而不同点在于，雷蒙多可以将拜登政府抽象的对华政策立场，通过商务部长的具体职能来加以诠释。她明确说过，将此行视为拓展与中国商业伙伴关系的机遇，但美国不会在国家安全问题上妥协。
如何扮演双重角色考验雷蒙多
那么问题来了，雷蒙多会如何扮演这一双重角色？在拓展与中国商业伙伴关系方面，雷蒙多此行希望能够推动美中旅游发展和中国恢复购买波音飞机，同时表达美方对中国颁布一些国家安全相关法律等问题的关切。在旅游方面，雷蒙多说如果中国赴美旅游能够回到疫情前的水平，可以为美国经济贡献300亿美元并且创造5万个就业机会。
柯静表示，稳定、恢复与中国正常的商贸往来，雷蒙多希望此行能够实现她作为商务部长的这一重要使命。而设立一个新的商业问题工作组，显然是希望通过常态化的工作机制，未来能够逐步推进双方关切的商业往来问题。诸如两国之间恢复旅游、各自在对方国家运营的企业所关心的问题等，都可以纳入这个工作组，来尝试沟通解决。
而在维护国家安全利益方面，共和党议员麦考尔等对华鹰派已经联名致信雷蒙多和布林肯，施压雷蒙多访华之行，在出口管制问题上不可妥协。柯静认为，雷蒙多和她背后的拜登政府，在这个问题上的政策空间是有限的。对中国来说，近年来美国以“国家安全”为名，不断拓展对中国企业的打压范围，始终是中国对美国的最大关切之一。在操作空间有限的情况下，雷蒙多在华期间表示，两国之间99%的贸易与受出口管制的商品无关，试图向中国传达这部分贸易可以不受影响的信号。为表达拜登政府将出口管制和投资限制在狭窄范围、稳定无涉国家安全问题的中美贸易关系的意愿，启动两国间的出口管制执法信息交流机制，这也表明美国政府愿意在中国关切的出口管制问题上，多与中国进行沟通，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避免误解。这些事项作为雷蒙多的职能范围，是诠释拜登政府基于“国家安全”考虑，将限制政策仅限于狭窄范围的具体尝试。
中美建立沟通新渠道释放三个信号
雷蒙多此次访华，中美双方宣布在两国商务部之间建立新的沟通渠道，成立工作组，双方还启动了出口管制信息交流机制。这些动作又释放出什么信号？柯静表示，这首先说明双方都有稳定关系的意愿。作为世界两大经济体，美国政府持续的对华限制措施，让两国不少企业的利益受损。如果美国继续这样的操作，在沟通机制不畅的情况下，双方的猜忌就会越来越严重，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也会持续攀升。对企业来说，一旦失去稳定的、可预期的商业环境，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自然会减少在对方国家从事商业运营活动。坐视寒蝉效应的发生而不去制止，逐渐失去在另一个庞大经济体内本应拥有的市场，这绝非理性的选择。
其次，说明美国试图调整此前的对华政策框架。拜登政府在对华政策方面迄今仍然跛足而行。他延续甚至进一步扩大了特朗普时期的对华限制措施，并且致力于联合更广泛的国家来向中国施压。然而，在美国需要与中国合作的诸多议题方面，却几乎是毫无进展。事实证明，拜登政府试图将中美关系切割成所谓的“应该竞争的时候竞争，可以合作的时候合作，必须对抗的时候对抗”，这套做法是行不通的。中美之间能否合作，绝不可能脱离两国关系的大环境，两国关系的稳定是前提和基础。
再次，这也是美国大选前拜登试图做出更好平衡的尝试。显而易见的是，美国商界绝不希望中美关系继续恶化，也一直呼吁拜登政府要兼顾国家安全和商界的利益，并认为拜登政府没有做到这一点，甚至认为当前的很多做法无益于提升国家安全，反而使美企正在永久地失去中国市场份额。在商界极为关注的一些问题上，比如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过期后应该如何处理，对华加征301关税的审查结果，中国进口产品关税豁免，拜登政府的回应是迟滞且不完整的。大选临近，拜登政府需要在这些问题上有所进展，以显示它能够在两者之间做出更好平衡。
拜登需面对国内政治不稳定因素
雷蒙多此行能否帮助推动中美关系企稳向好？在柯静看来，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拜登政府能否切实地将对华限制措施限于真正的国家安全范畴，停止当前不断拓展“国家安全”定义、将经济问题政治化甚至意识形态化的做法。雷蒙多称中美之间99%的贸易都与出口管制商品无关，但事实上当前美国对华直接打压目标以及受此波及的范围，要远远超过1%的份额。雷蒙多所说的这一数字，不知是基于何种计算方式？无论如何，但愿这不是一次言不由衷的虚假表态。
当前双方亟需真正发挥好出口管制执法信息交流机制和新的商业问题工作组的作用，在协商一致的基础上，不再进行无理干预和打压的行为，尤其需要避免政策的反复和实施过程中的异化，才有可能让中美商界逐渐恢复信心，让两国互信逐步得以确立。
在此过程中，拜登政府还需面对国内政治带来的不稳定因素。大选临近，两党竞相在对华政策方面表现强硬，极易破坏当前两国政府为稳定关系而迈出的这一步。一旦拜登政府迫于党派压力或是为自己选情造势而采取对华强硬的非理性做法，显然突破出口管制和投资限制狭窄范围的承诺，那么高官频繁访华所试图向中国澄清的这一切，自然就失去了让人相信的基础，从而使今天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而在当前将对华强硬被视为某种程度上政治正确的美国政坛，这种可能性让人难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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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解放视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