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类型剧存在一种独特的母亲原型,面对孩子时她们温暖而庇护,面对敌人时她们冷酷而残忍,这样的原型形象较好地平衡了可爱与可怕的特征。正是因为科幻剧独特的想象力才让这类母亲形象有了登场机会,她们是科幻类型剧中最独特的母亲形象,也是在其他类型剧中所不常见的母亲形象。这类母亲就是以母狼乳婴故事为原型创作的“母狼”母亲形象。
母狼乳婴是古罗马的神话故事,讲述了罗马城的起源。传说中古罗马城由罗慕路斯(Romulus)与雷穆斯(Remus)两兄弟建造,为躲避战乱两兄弟在婴儿时期被抛弃在野外。双胞胎意外被一只母狼拾得,母狼不仅没有伤害人类的孩子,她还保护了人类的孩子避免危险,用她的乳汁将孩子哺育长大。而今天罗马的城徽也是一只母狼陪看着两个男孩。
西方文艺中许多雕塑作品也以此为素材进行创作,诸如著名的“卡皮托山的母狼”青铜塑像展现了一只母狼侧首而立,腹下有一对双胞胎仰头吮吸狼乳的情景。在母狼乳婴故事原型我们可以发现两点特征:1、非血缘关系的哺育关系,简单来说是异族对于人类后代的哺育。2、母狼式的母亲有效地保护了两个孩子避免危险,母狼是一种女战士形象的母亲。
首先,我们能在科幻类型剧看到诸多关于非血缘关系的母子关系。《超感猎*》开篇是“母亲”安吉尔利用自己的“自*”将散落在世界各地八个特殊孩子连接起来,而这八个主人公是不同种族、不同成长环境的八个陌生人,“母亲”安吉尔也与他们没有任何血缘上的亲属关系。
《西部世界》中母亲梅芙与她女儿之间的母子关系同样是较为特殊的,两个人物都是机器人。机器人与机器人之间本就是没有任何生物学上的亲属关系,梅芙与她女儿之间的关系甚至是人类编程设计而来的,这样的叙事展现的是机器人与机器人之间的母子关系。
在《异星灾变》中是机器人母亲与人类孩子之间的母子关系,是一种机器人与人类之间的亲属关系。《使女的故事》中同样也有两类这样的关系,一类是主教夫人与使女所生育的孩子之间的母子关系,另一类是女主人公奥弗瑞德从最开始拯救自己的孩子,演变到要去拯救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两类都是人与人之间的非血缘式的母子关系,也都是母狼原型的置换。
其次,这些母亲形象都展现了女战士的一面。在梅芙、母亲机器人、奥弗瑞德等等母亲人物,她们或是拥有超能力的母亲,或出于保护孩子的目的展现了狼的残忍、冷酷天性的一面。
科幻剧将原本神话故事中属于配角的母狼提炼出来,成为了科幻剧幻想中重要的主人公。母狼乳婴这样的故事原型能更深层次地揭示母亲与孩子之间的羁绊关系,母狼母亲在原型故事中是非人型的,也因此她不被赋予人类社会中母亲所需要的责任与义务。伴随着母亲与孩子之间的感情逐渐加深,没有血缘关系却能为保护孩子而做出巨大牺牲,这样的爱是一种更加纯粹的爱,也更能深层次地打动观众。
正如母狼看到被遗弃的双胞胎时,她所想到的是附身喂养饥饿的孩童,这是一种跨越了血缘,跨越了种族,对于生命的原始尊重。
当代英美科幻类型剧塑造了一系列新型母亲角色,她们或是《使女的故事》中的奥夫弗雷德、珍妮,被社会制度、先进科技异化为工具式的身体;又或是《异星灾变》中的“母亲”机器人(角色名即为“mother母亲”)、《西部世界》中的梅芙米勒机器人,是人形电脑被程序指认了母亲的身份,并具备与男性同等甚至超越人类力量的身体。
再或是《美丽新世界》中的巨型生育机器,在乌托邦社会中女性从此不再背负生育的义务,人类尝试通过体外培育技术来孕育后代,巨型的生育机器成为了人类新“母亲”。
身体向来是科幻文艺作品发挥想象的重要场所,身体更是承载科幻想象的有力载体,是发挥影视艺术的绝佳白纸板,能带给观众丰富的视觉体验。科幻剧在主人公具备母亲身份时,通常会通过角色对于自我身体的感受与思考来进行叙事,这几乎成为了这类科幻剧集的一大特色,母亲角色对自我身体的觉醒常常作为叙事重点在科幻剧集中书写,身体的延展性使得这类作品具备了丰富的隐喻性。
诸如《西部世界》中的机器人母亲“梅芙米勒”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人类,而当她解剖开自己的手腕,却发现身体里的机械结构时,才明白长久以来自己生活在一个被他人指认的虚拟世界中;《使女的故事》母亲“奥夫弗雷德”在叙事开场就有一番对于失去身体权力的独白,“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盏台灯、有一扇白色窗帘的窗户,玻璃是防破的,可是他们不怕你逃跑,使女跑不远的,他们害怕的是另一种逃离,那就是逃离自己,只要有刀刃,或缠绕的床单和一盏台灯”。
与母亲角色联系紧密科幻剧集借助母亲对自我身体的感受,一步步串联起整个权力社会的运转逻辑,最终对人类后代的繁衍与抚育做出思考。可以说,科幻剧中母亲的身体是母亲形象塑造最重要的表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