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部*了，一个不留
1938年4月。
上海，黄埔码头，棚户区。
苏可穿着蓝格子西装，脚蹬一双军用皮靴，嘴里叼着烟，浑似一点也不觉得脏臭一般，漫不经心地行走棚户区垃圾与杂物堆满的小巷里。
大牛与苏可一般，也仿佛对脏乱臭的棚户区没有味觉，壮实的身子，身子差不多比一米七六的苏可高一个头，体重却比苏可重差不多五十斤。一手抓着一个馒头啃着，也不耽误他说话，“苏……苏哥，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个破地方会有枪……”
苏可回过头，脸上一道疤痕从眉角冲冲发梢，让颇为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丝煞气，也多了一丝冷酷。“大牛，馒头好吃吗？”
走在最后头的是一个披着褂子的老头，戴着一个黑色毡帽，微微弓着腰，手里捏着一根烟杆，眯着眼睛，浑不在意地四处张望着，时不时地吞吐着烟雾，露出一口整齐却又泛黄的牙齿。
大牛用馒头擦了一下嘴角的碎屑，连连点头，“好吃，比我们在山上的好吃。好多天没有吃这么好吃的馒头了。”
苏可深吸一口烟，“大牛，等会办完事，哥哥请你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哥，我们是又要上山去了么？还是在山上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肉就吃肉，想睡觉就睡觉。” 大牛咧嘴一笑，神情很快就又暗了下来，“可是，哥，我现在还不能上山，老五，大坤子，麻杆他们不能白死，我要给他们报仇。”
苏可狠狠将烟踩在脚底，碾灭，“好，哥带着你，*小日本，报仇。”
老头走到苏可旁边，使劲磕着烟斗，低声道，“有点不对劲，小心点。”
苏可嘴角轻扬，“马爷好眼力。”
马爷啐了一口，“别埋汰了，我马爷纵横江湖三十年，不也是阴沟里翻船了吗？我们太湖帮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大家一定要小心一点。”
苏可道，“马爷，您老别自责了，要不是您老，我和大牛说不定也死在太湖了。等我们拿到枪，也让小鬼子知道我们的厉害，也让那帮国军知道，我们太湖帮不是孬种。”
马爷皱眉，问道，“脑壳还疼吗？“
苏可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不疼，希望待会也不疼。“
大牛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望着天，眼里有怒火燃烧。狗日的，等着，等着大牛来拧下你们狗日的脑袋。
顺着小巷子走不远，终于看到一家米铺。
米铺伙计看了三人一眼，嘴里问道，“客官，买什么米？”
苏可眼睛扫了一眼米店，随口答道，“花生米。”
站在柜台旁边的精壮男子，手插腰间，腰间鼓囊，面无表情。
伙计继续问道，“谁要的花生米？”
“江爷。”苏可浑不在意的答道。大牛眼睛却瞪着柜台边手擦腰间的男子，手里紧紧捏着没有吃完的大半个馒头。
伙计听得江爷二字，也仿佛吃了强心剂一般，笑着站了起来。“既然是江爷介绍的，那我们就不废话了。钱呢？”
苏可伸手接过大牛从腰间解下来的布袋，顺手甩给伙计，“一百大洋，一分不少。”
伙计随手将布袋扔给柜台边的精壮汉子，“嘿，大气，跟我来。”
大牛随着伙计走进后院，马爷却一屁股蹲在门槛上，低头往烟斗里塞着烟丝。院内正在赌博的几个男子都停了下来，纷纷看着三人。伙计瞪眼喝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赌赌赌，有客人来了，还不一边去。”
众赌客各自脸上挤出笑，也不答话，各自持枪躲一边去了。
苏可的眉头皱起，这些人走的时候，手里都抓着枪。
伙计打开一扇门，“进来吧，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苏可站在门口，眯着眼，看见一张条形桌上，摆满了长短枪。尤其是那把装着瞄准器的长枪，更是让苏可心里一动。
大牛瞥了一眼，咬了一口馒头，低声说，“哥，德国货，东西不错。”
苏可不置可否，朝着大牛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地走了进去。
伙计随即跟上，“大哥，您看看，这些货不错嘛，那都是德国货。“
苏可拿起那把狙击步枪，作势瞄准，拉枪栓，然后又轻轻放下。枪里没有子弹。“子弹呢？“
“大哥，您是军爷吧。一看您这架势就不简单。“伙计眼睛看着外面，嘴里却不停地叨咕着。”您是八十七师的？“
苏可用火柴点燃一支烟，根本不理睬伙计的话语，一口烟雾朝着伙计的脸上喷去，“我问你，子弹呢？“
“子弹？“伙计挥手驱散烟雾，往后退，”我们只卖枪，不卖子弹。“
大牛大步向前，一把揪住伙计，顺手将半个馒头塞进伙计的嘴里，“我大哥问你子弹呢？要是不老实，我用这个馒头咽死你！“
伙计想吐出馒头，嘴巴却被堵住，身子想要挣扎，却不能动丝毫。
外面的枪手没有听到动静，一个个分散、警惕地站着，也不乱动。
苏可掏出军刺，顶住伙计的咽喉，“刚才你说的八十七师？怎么回事？”
伙计不敢动，只得拼命眨眼。
“好好说话，否则我捏死你。” 大牛掏出伙计嘴里的馒头，很是不舍地扔到地上，嘴里低声说，“可惜了，多好的白面馒头。”
伙计张嘴就要大喊，声音却卡在咽喉出。冰冷的刀锋已经刺破了咽喉，伙计能感觉到那股凉意和疼痛。几滴血慢慢低落，沉入泥土。
“我兄弟说过了，好好说话。记住了，否则，我刺穿你的脑袋。”苏可盯着伙计，“能好好说话，就眨一下眼睛。”
伙计连连眨眼。
苏可将军刺移开，“说吧，八十七师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说，这都是日本人的主意。日本人占领上海后，四处搜索和捉拿国军军人。八十七师是昆山战役的主力师，日本人担心国军军人会在上海搞事。所以……“
“所以，卖枪就是一个骗局？“苏可笑了笑，”一开始你就没有准备卖枪给我们？“
“哥，我现在就掐死他。“大牛心疼白面馒头，一手捞过伙计，胳膊紧紧箍住他的脖子。
“别，别，大哥，大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卖枪，卖枪，“伙计拼命地摇头，”子弹，子弹在米缸里。“
苏可给大牛使了一个眼色，大牛扭着伙计，“走，把子弹取出来。“
伙计身子颤悠，双手抖着，轻轻地将米缸的盖子揭开，然后异常小心地用一只手托着一个牛皮纸包，一只手托着一个手榴弹，拉线绑在牛皮纸包上。
苏可猛地一脚将伙计踹到在地，同时一手接住牛皮纸包，一手抢过手榴弹。
大牛一脚跺在伙计的头上，“让你浪费我的白面馒头，让你浪费……“
“不许动，再动打死你！“就在此时，冲进来几个持枪汉子，枪口对准了苏可和大牛。一男子探进头窥伺，发现不对，忙喊着众人一起持枪冲进房内。
马爷蹲在门口抽了一口烟，慢慢站起来，朝着柜台的精壮汉子走过去，“兄弟，有水喝吗？抽烟嗓子疼？“
精壮汉子瞥了马爷一眼，又往后院看了一眼，见没有动静，才转身去拿柜台边的茶壶。
马爷身子一窜，身子如同飞鹞一般朝着精壮汉子后背扑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在手里的匕首刺入精壮汉子的后胸。
精壮汉子一点挣扎都没有，身子朝前扑地，却又被马爷使劲拉住，缓缓地让其坐在椅子上。匕首抽出，血沿着椅背汩汩而出。
伙计听得同伴的声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踹在大牛的腹部，“小赤佬，敢踹我，老子*了你！“
大牛想要反抗，却看到了苏可眼神示意，顺势倒在地上。
伙计冲到苏可面前，手指着苏可的脸，“小赤佬，我看你就是八十七师的余孽。本来炮爷我也就是想黑了钱算了，没想到，你们这些小赤佬，竟然敢动手，妈滴，知道上海是谁的地盘吗？“
“是谁的地盘？“苏可低头问道，”五湖四海皆兄弟，长湖一支冲天旗。“
伙计愣了一下，“你是青帮的？“
旁边一持枪男子附在炮爷耳边低声道，“炮爷，他不是青帮的，青帮里没有这句话。“
另一男子听到这句话，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苏可和大牛，没有说话。
持枪男子继续道，“炮爷，跟他们废什么话，青木太君说了，一个国军可以换100大洋呢。把他们捆了，直接送给太君。“
“我想起来，“炮爷犹豫了一下，指着苏可说道，”你们是太湖帮的？“
持枪男子扬了扬手中的枪，喝道，“炮爷，管他什么太湖帮，我们交给青木太君，他们就是八十七师的。“
炮爷一巴掌扇在持枪男子脸上，“怎么的，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用你来教我做事？嗯……“
持枪男子陪着笑道，“炮爷，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炮爷您当然是我大哥，大哥有令，赴汤滔火在所不辞。“
苏可咧嘴笑着，眉梢的刀疤突突地跳着，“炮爷，这青木太君又是谁？“
炮爷嘿嘿冷笑，“告诉你又何妨？你是太湖帮又怎么样？太湖帮早就被太君消灭，没有想到余孽份子又躲到八十七师。只是，你们最终还是逃不开太君的五指山。告诉你，青木太君，乃是上海特高科科长。“
苏可皱眉，继续问道，“炮爷，青木太君是特高科科长？那他抓八十七师的士兵又做什么用？“
炮爷哧地一声笑道，“小赤佬，爷爷我就告诉你。青木太君说了，你们这些人在上海，那就是上海不安宁，只有铲除你们，上海才会太平。当然，太君也会废物利用，送你们去矿山挖矿，也算是为大东亚共荣出一份力。小赤佬，你应该感谢太君，要是早些时候被抓，肯定是枪毙，死了死了的有。“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感谢太君？“苏可看了一眼大牛，”大牛，还不起来，死死地感谢一下。“
炮爷哈哈大笑，“小赤佬，早点服软，说不定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马爷穿过院子，悄悄地靠近门口。猛地大喝一声，“还废什么话，全部*死，一个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