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梅(王彤 饰)结婚后,沉甸甸的生活给梁致远持续施压。这是这部剧苦情戏的开始,是梁致远观念改变的催化剂。当然,这种催化是缓慢的,但也是契合现实规律的。很多影视剧里的改变太轻易,出件事下个决心就改了,总归有些让人不信服。可《岁月》不是这样。
本性难移是人之常情,梁致远同样挣不脱这份束缚。对梁致远来说,婚后的生活是苦闷烦躁的,贤妻良母的秦梅也逐渐变得胡搅蛮缠。对秦梅、对外人来说,梁致远的举动是不负责任的,家有孕妻却天天下棋,或多或少都令人鄙夷。
接二连三的打击袭来,还是让梁致远崩溃了。妻子调动工作的失败、吴过抢占分房的不甘、二次分房的不欢而散,化成了梁致远的狠狠一脚。他踹开了楼下的单间,更踹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可还要说明的是,这时的他尚未迈入第三阶段,怒气是大于理性的。
对梁致远抢占房屋的批判会,是中间段落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梁致远意料中的狂风骤雨并未到来,反倒是老局长闻庆臣(王早来 饰 )的自我检讨和不追究责任让他心怀愧疚,他的骄傲太苍白了。
而后,闻庆臣乘胜追击,以此事不该发生在名牌大学高材生的身上,让梁致远在全局面前做深刻检讨。这是开在梁致远心上的最后一枪,他检讨了,耷拉着脑袋,歪斜着身体,扭曲着灵魂。梁致远终究还是被击倒了,他自恃的高贵性和合理性,都成了泡影。
在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忘年交罗清水(施京明 饰)的数次劝告,许小曼的良苦用心,吴过醉酒后的胡言乱语,闻庆臣书店的一席话,以及自己逝去多年的父亲。梁致远是屈辱的,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可他又有些高兴。为什么会高兴呢?大抵是物质满足带来的先天愉悦吧。
告密那晚,梁致远颇为狼狈。他弓着腰、曲着腿,用尽全力地蹬着自行车。汗滴下来了,眼睛瞪圆了,心跳加快了。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心跳随着鼓点一颤一颤。于是,当风借力。自此,殉道者死了,世俗者生了。后半程的《岁月》摇身一变,成了梁致远的升迁史。
梁致远裂变的三个阶段,分别有着不同的肢体语言。初入工作单位的梁致远意气风发,走路是飒飒带风的。此时的胡军大开大合,说话铿锵有力,颇有“乔帮主”的劲头。
遭逢生活磨难与理想崩殂后,梁致远是自暴自弃的。此时的胡军意志消沉,天天垂头丧气,待人接物阴阳怪气。
投靠闻庆臣之后,他又变了。此时的胡军踌躇满志,野心内敛而喜怒不形于色。这个夹缝中生存的小人物,确确实实被胡军演活了。
《岁月》的故事是以倒叙的形式来讲述的。偶尔出现的男性独白,是梁致远于罗清水墓前的反思。这种反思,是带有强烈情绪的自我检讨,有对前半生所犯错误的懊恼,也有对后半程“为人民办些实事”的期许。
值得一提的是,相比起原著池大为的沉沦,剧中梁致远犹是光明的。这于批判力度上有些削弱,可对观众来说,此种结局似乎更能触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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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之水》是官场小说,《岁月》却不是官场剧。原著有不少春秋笔法,剧作却丝毫不见凌乱墨渍。这是导演的运筹帷幄,也见编剧的深厚功底。此剧之妙,尤在人物。
罗清水是“渔父”式的角色,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物。他曾是局里天才横溢的存在,往日风头不比初来乍到的梁致远少。可他不委曲求全随波逐流,也不媚俗来换得赏识。临近退休,他选择“曳尾于涂中”,回到自己的家乡行医,最终与故去的父母合葬。
在外人眼里,他是不思进取的怪人;可在梁致远看来,他是睿智的高人。罗清水更像是一个军师,虽然身份只是个底层办事员,却洞悉官场奥秘和人性凶险。他有一道神奇的力量,能看穿梁致远眼前的迷雾,更愿用这股力量来尽心尽力地改造梁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