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像一首老歌,沁人心脾,历久弥新。
我天生五音不全,不爱唱歌,无论在什么场合,从来不唱歌,但不妨碍我对音乐的喜爱。
回首四十年的人生路,有三首老歌让我记忆犹新。
一
第一次当众唱歌,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大概是五年级,教我们数学的胡老师因为家中有事,临时请他的妹妹来代课。
小胡是一个城市女孩,热情大方。眼前这群闭塞山村的孩子,像一群木疙瘩一样,自然生长,前途渺茫。
小胡老师发现了问题,课堂不活跃,无人回答问题。腼腆,害羞,木讷,自卑,消沉,这不该是十三岁孩子应该呈现的状态。
于是,有一节课,她提议大家,每人唱一首歌。我带头反对,因为我是班长,我觉得理所应当。在小学,我一直是班长。后来想想,极不称职。
小胡老师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更没有施压。她很有耐心,见对我久攻不下,遂转为逐个突破。终于,有几个同学同意唱歌。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同龄人唱歌。每个人唱歌时,小胡老师都打着拍子,回应以热情的目光和掌声,那歌声飞过窗户,飘向远方的山岗。
一人一首唱下来,给了我勇气和力量,没有理由搞特殊化。于是,我翻看日记本,唱了一首当时大火的《水手》,那是郑智化的歌。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
这首歌很长。带头反对的我,唱了最长的一首歌。那是我第一次当众唱歌,第一次听到掌声如潮。
这首励志自强的歌,打开了一个男孩的梦想。作为一名残疾歌手,都没有放弃对生活的赞美,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此后,再也没见过小胡老师,但小胡老师上的那一课,却从此刻在了心上。有的人就是这样,一生只见你一次,却给你上了最重要的一课。
二
第二首老歌是在大学时期。
大学的时光,从宿舍到教室到图书馆,三点一线,极其枯燥,特别是法学学生,更是悲催。英语四六级、考研,一样不少。因就业出路少,通常要备战百里挑一的公务员考试,还要备战天下第一难的司法考试。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在河南大学西门顺河公寓门口,有一排网吧。为了减压,在一个没课的下午,我决定到网吧听歌。第一次听到庞龙的《两只蝴蝶》,那是一首刚刚上线的歌。
“亲爱的你慢慢飞
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亲爱的你跟我飞
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亲爱的来跳个舞
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
当时,我已经谈了恋爱,女朋友在郑州。通常在周末的时候,见上一面。郑开两地,往返上百趟。
上大学前,亲戚的一句话曾给了我很大的触动:“上了大学,也不是进了保险箱,能不能找到工作,不好说。”当时,高校已经大扩招,赶上不包分配,自主择业。工作未定,前途未卜。能否留在郑州,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都是未知数。
亲戚的话虽然逆耳,却利于行。为此,大学时光,我始终没有放弃努力。一路考试,一路打怪升级,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这首情歌,像松间的风,像午后的阳,像山里的泉,经过我的心田,触动我的心弦,反复和鸣,声声不绝。单曲循环,我听了一个下午。
后来我知道,庞龙是大学老师,写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歌。这些歌如同耳虫,见证了流行歌曲的黄金岁月。
那时候,满大街都是磁带,都是随身听,都是音乐。人们还没有成为手机奴,还没有成为低头族。
三
第三首歌是《北京一夜》。
“One Night in 北京
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
怕触动了伤心的魂
One Night in 北京
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
怕走到了地安门
……”
曾经有一段时间,推辞不过,必须唱歌,我只唱这一首。信乐团的声嘶力竭,挑战极限,无人超越,也成就了经典。
这本是一首摇滚,很man,却有一段女声,一段京剧独白。唱起来,很过瘾。
当时,经常出差,一年中大半年的时光,飘在外面,经常生出北漂、游子和旅人的感觉。外出办案,风险重重。好多次经历生死,差点把命丢在路上。那段经历如同已经愈合的伤疤,无须再讲述它是怎么来的。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
经常出差的后果显而易见,家里无暇照顾,身体无暇照顾,饮食极不规律。看着一日一日被催肥的身体,暗自神伤,却无法自拔。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习惯用身体赌未来。那时候,就特别羡慕,有朝一日,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虚度一个下午。
北京,是神奇的存在,代表着梦想,代表着舞台,代表着光环,代表着奋斗。从来没有一个城市,有它那么多的机会和舞台。在这里,只要你足够优秀,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尽管北漂的日子累成狗,但结束北漂的日子,注定哭成狗。一如我们的青春,累得令人发指,却记得刻骨铭心。
这就是我与老歌的故事。
关于童年,关于青春,关于奋斗。一首首老歌,写满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