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在西方语境里象征着通往光明的方向。当一艘轮船行驶在漆黑的夜里、无垠的海上,四周没有光明,也有可能迷失方向的时候,看见了灯塔就是看见了陆地,便是看见了通往光明、向往希望的方向。但是在《禁闭岛》一片中,灯塔几乎都是“恶”的隐喻,总是出现在暴风雨交加的夜晚,或许那里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直到影片最后,当主人翁泰迪(或者称他为安德鲁)在“哪一种情况更糟?是像禽兽般混沌地活着,还是清醒地死去”之间做出选择之后,禁闭岛的灯塔才恢复了久违的宁静。
《禁闭岛》一片讲述了受到战争创伤而患上臆想症的男主人翁安德鲁总是幻想自己是一名名叫泰迪的美国联邦法警,来到禁闭岛调查自己妻子被害的迷案。随着“调查”的深入,他逐渐意识到*害自己妻子的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自己。意识和记忆恢复正常的安德鲁接受不了现实的残酷,因而发出提纲挈领的灵魂拷问,“哪一种情况更糟?是像禽兽般混沌地活着(疯子状态,幻想自己是联邦法警泰迪),还是清醒地死去(清醒状态,接受不了现实可能会选择自*)”——影片的最后安德鲁选择了去做额叶切除手术,那是一种可以消除记忆的手术,其效果就是意识的死亡。
《禁闭岛》的故事是以主人翁作为“联邦法警泰迪”的身份开启,让观众先入为主地认为他的真实身份就是联邦法警泰迪;到了影片中部,伴随着真相的揭露或者说“阴谋”的显露,让观众和泰迪一起产生了身份认同困难和意识的模糊;直到最后,当导演几乎已经赤裸裸地说清楚泰迪的真实身份不是联邦法警,而就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安德鲁的时候,也还有观众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而更愿意相信泰迪是被洗脑了的阴谋论。安德鲁所面对的意识模糊和身份认同困难奇迹般地再现在观众脑海中,以至于影片弹幕都被分成了两派。我想这便是该片最成功的地方,在讲述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故事的同时,让观众也成为了精神分裂的两派,代入感实在太强了!
有人说《禁闭岛》烧脑,在我看来,这种烧脑不是导演为了烧脑而有意进行的烧脑(像诺兰一样),而是为了反映精神分裂症患者身份认同困难的一种表现手法,让观众与主人翁一同感受到了也许只有精神分裂症患者才能感受到的烧脑,这或许也是精神分裂症患者每天都要进行的烧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现实的残酷把一个好人逼成了疯子,疯子已经在他臆想的世界里找到了归宿,但善意的治疗只会把从伊甸园中拖回残酷的现实,现实的记忆又会再次把人逼疯,这将陷入无限恶性循环,这也是片中主人翁反复治疗反复发病的原因所在。要脱离这个恶性循环的途径只有两条:一条是永远做一个疯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像禽兽般混沌地活着);一条是在清醒状态下选择意识的死亡(还是清醒地死去)。
片中的灯塔是做额叶切除手术的地方,象征着意识死亡,以正常人的角度来看是恶的,即便是精神病医生也不情愿作为治疗的首选;但是站在承受了太多伤痛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角度上,意识的丧失却可以换回内心永恒的平静,也还能还给大家和社会一份安宁。
有如此意义的灯塔究竟是通往光明的,还是通往黑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