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唐代诗坛的情种们,总是少不了诗魔白居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与邻家女湘灵的爱而不得,是他一生的遗憾。
相遇那年,白居易11岁,湘灵7岁,他们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青梅竹马的感情,在白居易19岁时,升华成为了爱情,他们成为了对方的初恋。后来白居易为考功名暂时时和湘灵分别,希望等到功名加身,再娶良人。27岁时,白居易考上进士,29岁做了校书郎,期间他两次求母亲让自己娶湘灵,母亲以门第之差不同意。此后白居易多年没了湘灵的消息,一直等到37岁,他知道这段感情无望了,才娶了同事之妹为妻。
从那以后,湘灵就成了他心里白月光。在相思的日日夜夜里,他为湘灵写下了多篇诗作,本期这首《夜雨》就是其中的经典之作。
这首诗写于公元811年,那一年白居易40岁了。一个雨夜,相思难耐的白居易写下了这首情诗,全诗一开篇就犯了写诗大忌,却照样成一首千古名作,感动了很多人,让我们来品一品:
《夜雨》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说实话,初次读到这首诗时,只看到开篇那两句,我还以为是某位网友的杰作。一连两个“我”字,我有所念人,我有所感事,这种写法在唐诗中是很少见的。诗歌由先秦诗,发展到了唐代时,讲究的就是一个诗的意境之美,所以它很忌讳浅白,这样写其实一开篇就犯了写诗的大忌。大家可以去看看唐诗中,有多少人会用“我”字开篇写诗。
但白居易却故意这样用了,而且正是因为这种用法,才让这首情诗脱颖而出。虽然两个“我”开篇很直,但白居易却加上了“远远乡”和“深深肠”这两组叠字,这就让这首诗完全不一样了。原来白居易在模仿《古诗十九首》的风格,用最直白、最接地气的语言,写最深的感情,这一招确实是高明。
两个“我”字句后,白居易用了“无日”和“无夕”两句诉说相思之情,可谓句句肉麻。她在遥远的地方,我天天望着那个方向;心中万千愁肠解都解不开,没有一天不想她。两个“不”字,道出了诗人爱而不得之苦。
接下来的五、六两行,写的是自己心中的无奈。在这样一个雨夜里,诗人在空空的小屋里,因相思而难眠。看着外面秋风瑟瑟,风雨纷纷,让他对昔日的感情更加无法释怀。最后一行是说自己没有学过什么高深的佛法,所以根本忘不掉过去的种种。
其实仔细看这首诗,基本上没有用什么高明的字眼,也没用什么典故,但千百年来却打动了很多人,成为了一首经典情诗。究其原因,就在于它有一种洗尽铅华之美。如果用白话文翻译此诗,不过就是8个字: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一个简单的情话,用上了诗意的语言,就能如此动人,令人叹服。
写完这首诗后的第4年,白居易再次遇到了湘灵,那时候湘灵还未成婚,此时白居易写下了一首《逢旧》,他说:“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蛾减旧容”。昔日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现在一个新添了白发,一个青蛾已老,一个“恨”字,道出了多少无奈。53岁时,白居易再次路过了湘灵住过的村子,但却再没看到对方的身影。
后来专家们考证,湘灵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无诗文存世。她和20出头就名满京城的白居易,确确实实不能算是般配,但这样一个人却让白居易惦记了大半辈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遇见了真爱,谁又能逃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