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
我惊异的并非是,在那样的年代,华语音乐还有那么好的流行歌,而是载体对于抽象瞬间的坦露方式,如“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李宗盛的精准是驱散低劣非议的良药。世上事正是这样,当它步入真善,往往当局者清而旁观者迷。
文艺青年发现他的多愁善感再也无法成为红尘现世的通行证,但那到底是传统的“不复存焉”还是叙事的“中道失传”,其实是有待考证的。或许李太白“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的诀窍,从来只在于“千金散尽”,而“江畔何人初见月”的黄金年代,亦只是一桩谣传的虚妄。
在一遍遍地听这首歌的时候,我脑海中升起的意象却与两年前对于罗大佑那首《海上花》的感慨并为一处:
收录《海上花》的那张专辑叫《告别的年代》,这个名字包含了罗大佑对那个时代(1989)的认识:“即将是一个告别的年代,人们将向旧有的价值、旧有的世界与旧有的整合告别”。
从来是新未必好,旧未必坏。时代却只顾无意识地革故鼎新,革去的是真诚的写作者、有质量的艺术作品、对待它们应当有的认真态度以及那些外和内热的性情中人。
世间再无《海上花》的时代,我们却越来越容易理解杜牧笔下那个“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夜晚,懂得什么是风尘气,明白那些头也不回的轻浮眼神,再好听的曲调都唤不回来。
记录这段话的时候,我身处一家陌生酒楼,它同样来自于随时随地进行的感时伤怀,并非是一段对于某篇严肃文学的读后感。
3
在李宗盛的弹唱之外,《夜太黑》剩下的两个经典版本,一个来自林忆莲,一个来自林凡。
同样的歌词,由于编曲和唱法的不同,创作者的寓意也发生了变化。不打紧的是,演唱者原本便不必要重复创作者的内在情感,正如汪元量诗中“锦帆后夜烟江上,手抱琵琶忆故宫”的歌女,她当然有权将亡国之恨唱作“玉树流光”。
林忆莲与林凡对《夜太黑》诠释上的区别,抽丝剥茧地看,要归于两种女性性情上的不同。这里不妨援引“对宫星座”的知识点进行分析,林忆莲是金牛座,代表“感官的表层”;林凡是天蝎座,代表“激情的深层”。它们互为对宫,并存在转化的可能。
在《夜太黑》的两个版本里,这组对宫在风格与人设中进行了奇妙的转化——本该给人安稳持重印象的(金牛座)变得风情万种,变得“随俗雅化,佳冶窈窕”;本该给人放浪形骸印象的(天蝎座)却变得循规蹈矩,直令人想起贤良淑德这类形容。林忆莲版本的演绎超脱灵动、不拘一格,这时的抒情是发散式的,富于变化;林凡版本的演绎则谨小慎微、工整明确,它提供的脉络是收紧的,同时条理清晰。
▲林凡
与其说两位歌手用声喉完成了对世俗印象的出格,毋宁说刻板印象统统是不可取的。须知一切的刻板印象与教条,都是阻碍我们进入诗意的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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