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婷半清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讲述了一对男女在爱情中的博弈。男人只想风花雪月,女人却想得到实在的婚姻,两人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自然要废一番周折。而最后因为一场意外的战乱,他们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获得了世俗意义的美满。
在我重读这篇小说之后,对女主白流苏的处境深表同情,也不得不感叹,在那个时代,一个离婚回到娘家的女子,要忍受多少流言蜚语,又要默默承担多少委屈和心酸。
1. 寄人篱下的日子,说不出的委屈和心酸。
女主白流苏,成长在一个旧式大家族,父亲因为爱赌,早已败光了家产,带着他们一路往破落户上走。
20岁时的白流苏,因为不愿忍受丈夫的虐待,提出了离婚,变成了一个“新潮女人”。毕竟,在那样的年代里,离婚是一件很稀奇的事,特别对于白家这样的旧家族,简直是有辱门风。
离婚之后,白流苏在娘家过了七八年,这期间,她的哥哥们拿着她分到的财产去做投资,去做生意,花光了她的钱,还要埋怨她是个扫把星,让娘家沾了晦气。
更离谱的是,当得知白流苏前夫得病去世的时候,白家三爷竟然出了这样的主意:让流苏去给他守孝,再过继一个侄子,哪怕去守祠堂,也饿不死。
白流苏说已经离婚这些年了,难道法律不作数吗?
白三爷却说:你别动不动拿法律吓人,我这是天理人情,三纲五常,可是改不了!你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白家三爷、四嫂纷纷打开了话匣子,说现在米有多贵,多养一个人要多费多少钱,好像白流苏一个人就吞掉了家产一样。
白流苏气得浑身颤抖,她虽是寄人篱下,可嘴上也不饶人,和哥嫂争执一番后,去禀报了自己的母亲,本以为母亲会为她撑腰,可母亲却说:我年纪大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跟着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领个孩子回去过,倒是正事。
白流苏感叹,这间屋子可住不得了,可自己能去哪里呢?
想想白流苏最初离婚之时,娘家人不忍看她被打骂,纷纷站出来撑腰,说白家不差这一口饭钱,养个女儿绰绰有余。可日子一长,人家就忘了她的遭遇和付出,只记得她是吃闲饭的了。
世间事都是这样的吧,一个人的遭遇总能得到别人短暂的同情,可一旦长久起来,就会惹人嫌,招人厌,哪怕是亲生骨肉之间。
生活上依赖着别人,又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2. 自己一旦争气,全世界会和颜悦色。
媒婆来了,要给七妹宝络介绍对象,恰好就是男主范柳原。
媒婆看到白流苏还单着,也顺道给她做媒,对方刚死了太太,急等着续弦,可嫁过去就要当5个孩子的后妈。白家人只想着赶快把白流苏打发出去,就由着媒婆来说,关于对方的条件,他们丝毫不在乎。
白家人为了七妹的相亲会,忙活了很多事,又把七妹打扮得花团锦簇,可在七妹和范柳原的相亲会上,一身旗袍的白流苏却抢了风头。七妹不会跳舞,白流苏就和范柳原跳了几支舞,关系就近了很多,也多了几分暧昧之情。
回到家后,哥嫂明里暗里地挖苦白流苏,骂她不知廉耻,还要抢自己妹子的男人。可白流苏对这些难听话却不在意,这次的事她并不是有意,可心里又想着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要觉得我白流苏就一文不值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白流苏自然拿不准情场浪子范柳原的心思,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欢自己,但很快媒婆上门,极力邀请白流苏去一趟香港,这背后的原因不说也明白,是范柳原在邀请她。
这一次,白流苏决定赌一把,她已经六亲无助了,只能依靠自己才能真的争一口气。
白家人这时候对白流苏的看法又变了,虽然存着几分猜忌,但也多了几分嫉妒,只怕她真的嫁到香港,衣锦荣归,表面上对她非常客气融洽。
白流苏第一次到香港时,范柳原虽然对她不断表白,不断说着甜言蜜语,但想要的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并不愿许给她一个婚姻。白流苏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选择回到上海。
这时候的白家人对她的态度再一次变化,说她不过是被人玩弄一番,玩腻了就丢开了,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白流苏也感觉到家人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也想着出去谋生,又怕毁了自己淑女的身份,只能就这样等下去。
还好,她再次接到范柳原的信,邀请她去香港。白流苏知道自己一旦妥协,就难免落得“情妇”的下场,可她实在不想继续留在娘家,遭受他们的冷眼了。
几经坎坷,白流苏还是得偿所愿,如愿变成了范太太,也完成了她大龄二婚女人的逆袭。
白流苏和范柳原真的登记结婚的时候,可想而知,白家对白流苏的态度一定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必须是羡慕中带着殷勤,妒忌中不忘讨好。
人性的美丑从来都经不起考验,白流苏落魄时,娘家人嫌弃她,一心想要赶走她,可白流苏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太太,娘家人突然就成了和善的亲戚。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所有人都想来践踏一番;可当你华丽蜕变的时候,周围人就又是一副崇拜羡慕的模样。
亦舒有句话说得好:人真的要自己争气,一做出成绩来,全世界和颜悦色。
3. 想得到尊重,总要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倾城之恋》的创作背景是旧上海时期,那时候的女性还没有独立赚钱的能力,一旦离婚就要回到娘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其中的委屈和心酸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就如白流苏这般,日子一长就要遭受家人的冷眼和厌恶,除了再嫁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现在的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女性已经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就算是离婚,依然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在社会立足,不必回到娘家做一个吃闲饭的人,比起旧时代的女性,我们幸福太多。
也有人说,女人一结婚,就失去了自己的家,在娘家是客人,在婆家是外人,却没有一个家真正属于自己。而离婚的女人更是无家可归,无路可走。这样的想法未免有点悲观,婚姻不是我们的全部,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独立的能力,不管离开谁,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拥有自己的家,获得立足之地。
借古观今,一个女人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要不就是有一个稳妥的婚姻,要不就是拥有经济的独立,若自己过得乱七八糟,一无所有,还想得到他人的认可和尊重,那是不可能的。
白流苏如果没有成功嫁给范柳原,那么她在娘家的日子只能越发凄凉,越发难过,她没有自立门户的本领,只有稍纵即逝的青春。她内心非常明白这些,所以才会破釜沉舟,愿意赌上一把,赌赢了,就能找到新生,赌输了,大不了和之前一样继续忍受哥嫂的嫌弃。
从文中也可以看出,一个离婚的女人,总有一些不得已,总有一些难言的委屈。
《倾城之恋》中,白流苏是勇敢的,她敢于向旧式婚姻提出反抗,成为敢于离婚的新时代女性;但同时她也是守旧派,她把自己下半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新的婚姻上,不愿迈出独立女性的第一步。好在,她的智慧和美貌帮她收获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婚姻,哪怕新婚后,丈夫依然风流,但她却看得很淡,因为在她眼中,爱情终归没有婚姻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