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手机里说了多少废话和假话?汉语本来是简洁的,现在人人言不由衷。手机里到底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东西?再这样闹下去,早晚有一天,手机会变成手雷。】刘震云
01
上个世纪60年代,打电话要去镇上的邮局,不善言辞的小严守一竟磕磕绊绊打了人生中第一个电话。后来不善言辞的严守一走出大山,却成为了一个能说会道的知名主持人。
因为一个偶然的失误,严守一和结婚十年的妻子离婚了。清早出门的时候还风平浪静,晚上回来,地雷就炸了。离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严守一的妻子于文娟发现他的手机里,有别的女人。
严守一在外工作,吃了饭喝了酒,遇到了主动邀约他的伍月。伍月身材丰盈,满嘴脏话,一晚上过去,身体解渴还不说,肠胃却也好像被脏话洗了一遍。彻底脏了以后,反倒像脱下脏衣服换上新衬衫一样,浑身倒干净了。黑暗过后,看到的就是明朗的白天。严守一第一次知道了脏话的作用,它还能使人脱胎换骨和使心灵得到净化。它就是一瓶消毒剂。
可严守一现实到令人发指,他身上有很有趣的特点,心里喜欢性感多情的女人,但是又知道这样的女人不能结婚。可是心里面觉得应该娶为妻子的女人,又一点儿也勾不起他的兴趣,于是内心的渴望让他与伍月保持着这种不正当关系。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严守一因为手机被于文娟发现并提出离婚。
严守一虽不想离婚,却无奈于文娟态度决绝。不过离婚也不会怎样,生活仍然会继续,没过多久严守一就和培训课上认识的女老师沈雪在一起了。
02
和沈雪在一起的时候,伍月也联系他,他都没有回复,想要断了这层关系。伍月找上门来,他先是躲着不见,无奈被发现后又找理由拒绝。可伍月走的时候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丝落寞。
严守一本想着好好过日子,这天却接到了于文娟哥哥的电话,才知道于文娟生了个孩子。结婚十年没有怀上孩子,离婚后却发现有了孩子。严守一第一感觉不是高兴,而是发蒙;不是觉得这是上帝送来的一份礼物,而是觉得这是上帝送的一份麻烦。
只是于文娟并没有麻烦他,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没接受他寄去的一分钱,也没有接受他赠送的手机,觉得这东西“脏”。对自己的孩子没有丝毫的付出,严守一反倒心生愧疚。
于文娟的哥哥背着于文娟联系严守一,让他帮于文娟找工作,孤儿寡母的生活很不容易。他便瞒着沈雪联系了伍月,因为伍月的单位上恰好可以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一来二去,又是一个饭局,酒过三巡,严守一的手机里又收到了伍月撩拨的短信。严守一从立马拒绝,到不禁心里一阵*动,在人群中找来找去,却发现在黑暗中最贴心的,原来还是伍月。
等到疲倦袭上身来,严守一开始有些懊悔,伍月却拿着手机“咔嚓”拍了几张裸照。并以此要求他,让她进去他们单位做女主持人。严守一这才知道,原来伍月不止和他一个人有这层关系,而是和许多人有这层关系。严守一这下才明白,世界上的事情,原来都有目的;就是原来没目的,渐渐也会演变出目的。
可他觉得伍月配不上女主持人这份工作,便躲着伍月,将手机关了机。却就是因为关机,让沈雪一次次发现严守一的不正常。沈雪和严守一吵架,严守一为了显得自己端正,一气之下将手机放在了鞋柜上,让沈雪自己查。然后出门去电视台,但是严守一出了门,又开始有些后悔,后悔不是后悔自己发火,而是后悔不该把手机留下。
实际上在严守一主持节目的时候,沈雪去给学生上课。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并没有带上严守一的手机,而是动也没动,觉得自己不该闹,还是该信任严守一。
可她回到家里,手机不响就算了,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于文娟”的名字。过去严守一告诉她,他和于文娟没有直接联系,打听孩子的事,也是通过他哥。可现在于文娟怎么主动打电话来了,可见全是假话。沈雪心里越想越火,又看到了严守一和伍月一个多小时的通话记录,她心里又“咯噔”一下。仔细想了想,计上心来。用严守一的手机给伍月发了条短信。伍月收到短信,也不会以为是沈雪,而以为是严守一。沈雪故意写得很含糊:“你在想什么,我想知道。”这个短信不管是谁收到都不会出岔子。
然而两分钟过后,手机收到了一条回信。一个字没有,而是传过来一幅图片,这图片,正是严守一和伍月躺在床上,两个人都一丝不挂。沈雪看着那幅图,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直到严守一转动门锁,她才醒了过来。严守一走到沈雪身边,拿起离开自己一天的手机,手机屏幕上,仍然保留着伍月发来的照片,严守一脑袋“嗡”的一声,看了看照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无可挽回。
还没好好说上几句,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于文娟的名字显得格外耀眼。一年多以来 ,这是于文娟第一次打电话,严守一马上意识到,孩子出了问题。可他还没说话,于文娟就在那头发了火。“一天了怎么不接电话,你奶奶病了情况可能不好,找了你一天,你赶紧回去吧!”严守一顾不上沈雪,匆匆出了门。门外听到沈雪像狼一样的嚎叫和痛哭声。
03
等严守一开车赶到老家,已是第二天上午,奶奶已经去世了。出完殡的那天晚上,严守一一个人拿着手电筒来到村后的山坡上。严守一四十三岁,拿着手电筒往天上写:“奶,我想跟你说话。”
严守一潸然泪下。
这时他知道,自己在世界上是个卑鄙的人。
现在人人都离不开手机,手机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诸多的争端几乎都是因为手机而起。手机是撒谎的好道具,又是揭穿谎言最有力的武器。但是归根结底,还是用手机的那个人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