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木心在纽约陈丹青家中过60岁生日
在2015年,他那首脍炙人口的诗歌《从前慢》,经由刘欢演唱,更是深入人心。
有一年,我去往乌镇的时候,恰巧是情人节,也是木心先生九十岁生日。景区售票大厅的滚动屏上播放着信息,一场名为"诗人之恋"的音乐会,将在乌镇歌剧院上演,以此作为对先生的怀念。
黄昏日暮中,我一个人,在乌镇西栅景区走了走,又在一棵即将绽放的玉兰树下坐了很久,心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起的,是那几句: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木心在哈佛大学的个展期间,临场抚琴
音乐是我的命
爱情是我的病
贝多芬是我的神
肖邦是我的心
谁美貌,谁就是我的死灵魂
木心先生在诗作里如此写过。音乐是他在人世间做了一个梦。
陈丹青在视频节目中讲述,每次和先生聊天,聊得高兴了,他就会哼唱自己作的曲子,但他从未把曲谱拿出来给人看过,直到他去世后,陈丹青才在遗稿中第一次看到乐谱。
在葬礼上,选用的音乐是贝多芬135号四重奏第三乐章,木心先生曾称这一章节为“历经沧桑以后的一种慈悲”。
他爱听贝多芬的晚年四重奏,因为他发现,自己要说的,全被贝多芬用音乐说了出来。
他说,如果让我写诗,我就写一句——我有千言万语,可是不说一句话。这是怎样一种识尽世间愁苦滋味然后欲说还休呢?
在那个年代,木心也未能幸免。被捕入狱,身心饱受摧残,弹钢琴的手指被折断三根。
当外面传来母亲已去世的消息,他在牢狱中哭得醒不过来。是那样一种境遇,他在纸上画了黑白琴键,弹奏贝多芬和巴赫。
2006年,木心回到乌镇
风云流转,这位文艺的鲁滨逊,告别美国杰克逊高地,最终回到阔别半世纪的乌镇故土。五十岁,重新恢复写作和绘画创作,用木心先生自己的话说就是,二度青春。
在冬天的晚晴小筑,忆往昔,他说,"反抗不是直接反抗的,而是从根本上的。你要我毁灭,我不。"
言语之间,目光灼灼,香烟冉冉,眼神中透露出到老都不曾消减的决绝,还有未泯的纯真。
从那样一种常人难以经受的锻炼中,没有垮,没有毁,除了决绝,更多靠得还是自信。
诸如梵高、塞尚等活着时候默默无闻的艺术家,在艰难中坚持艺术创造,依靠的,无不是那份自信。
命运如此对他,而他作何回应呢?多年之后,木心先生在诗作中写: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
这大概就是"历经沧桑以后的慈悲",也是他和贝多芬的相知。世间的所有懂得,都不在言语的表述之间,只存于心与心相印的一刻。
在纽约中央公园的木心
很多读者表示,木心的有些文字看不懂,在我看来,真正难以看懂的应该是他的画作。大部分画作是永远不变的黑白灰,山,水,月,树,石。
他说,我画山,不过是以山的名义,其实我画我,是在画自己。他还说,画出的画就是寄托了我的悲伤,茫茫的一片旷野,上面有一棵树,这棵树就是我。
那日,我去了木心美术馆,是在西栅景区内,四面有湖水围绕,从入口进去,需要走过一座长长的桥。
馆内参观者不多,甚为静谧。大厅悬挂木心先生大幅人像,旁边写着一句话——风啊、水啊、一顶桥。
这句话有这样一个由来:2011年11月,美术馆设计初步告成,彼时,先生已病重住院,轻度谵妄,他看了美术馆电脑图样后,轻声说了这样一句答非所问式的一句话:风啊、水啊、一顶桥。
风风雨雨,沉沉浮浮,木心先生就像一棵树,不声不响,寂寂无闻地长大,壮大,一生于冷冷清清中活得风风火火。而这,也是他自认为最佳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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