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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孤独才是属于人类的永恒主题,奈何我年少不经世事,后知后觉。
何其巧合,一场去年升起的压抑而又狂暴的风雨刚由我心中褪去,今年就又身不由己地同大家一道被裹挟在时代前所未有的灾难洪流当中。幸而,我只一北京学生,不仅算在祖国花朵之列,不为生计发愁;还避开初高三年级,不因升学受阻担忧。因此,能在相对闲散自由的居家生活里放下不少烦扰,苟且心安理得地享受突如其来的宁静与安闲。
和一些热情奔放、酷爱觥筹交错、为喧哗热闹而生的人不同,在开启社交隔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使家中极为冷清,常常只我一人,我也丝毫没有感到寂寞,反而有些庆幸不必频繁地与人交往,能够借机逃离那个熟悉而复杂的世界。
网课、家务交织,长时间宅家略引人倦乏,幸运的京城人受赐于复苏的春天和缓和的局势,欣欣然就戴着口罩、穿着薄外套出门了。太阳的温暖洒在后背和前胸,钻进骨质稀松处,引得人直伸懒腰,顺便拥抱生命的繁荣。春风拂面,柳絮纷飞,莺飞燕舞,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诗意和美好。
在我来说,更珍贵的不是春光,而是生活的闲淡,或言之为被主流排斥的“游手好闲”。此时,由于放下了笔记本电脑,我得以腾出手来翻过书页,沉湎于一个因与我无关而美丽的世界;也偶尔下下厨,乐在接触新鲜食材,通过感官的调动、想象的发挥和双手的劳作进行加工,好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些烟火气。
这种得过且过的日子,本该如我所料般安逸自适,充满自然生长之意趣。然而或许是由于青春的躁动和敏感还时不常倔强地抬起头,蓄谋打破好不容易修来的带点禅意的心境,总之,嘴角浅淡的满足的笑总难以保持!尤是生日那天,竟不自觉地深感寂寥无味,站在窗前什么也没念就怆然涕下了,倒不难堪这股矫情,只苦解不得这阵郁闷。
不过天干物燥,眼泪仅仅短暂地留下一道痕迹,痕迹里的盐分轻刺着因久不打理而干皴的皮肤,不多久便被遗忘了。但是这种体验却阴魂不散一般,幽幽地给原本安宁祥和的内心蒙上了一层虚幻的怅惘。我拗不过这种恐怖的感觉,只得驯服地停下散漫的脚步,半转过头细细地凝视最近的生活。观望的结论是差强人意的:繁花,飞鸟,人间烟火,诗,散文,尽可拿来消遣的小说,果真“一切近乎恰到好处”;可是紧接着,我确信自己什么暗示和引导也没做,思想就闯进了那个狭窄的巷子——好像既古怪又自然似的,贪婪的本性驱使我自语:“只差三两知心好友。”那时的叹息是那么轻,语气又是那么无望。
原来不只是青春作怪,更是生而为人社会性的根深蒂固,正同一个活人永远不会有无欲无求的那天一般道理。于是几乎不用犹疑,厌倦了无尽的纷纷扰扰熙来攘往,转而只身在与自我的独处中度过时光,依旧是不可能获得安宁与快乐的。因为每当情绪高潮来临,一种冲动紧随其后,其能量之大,像要冲破胸膛爆发出来,然深究起来,其实在不过是与人分享的本能罢了。可是这一样简单的*的缺口得不到填补,高潮来临过后,快感便不留情面地转瞬即逝,连余韵都不剩下一丝。而欢乐的浪潮既经脚下褪去,才自见站在荒芜的礁滩上,这时,除了发觉冰冷和硌脚,剩下的就是感到漫无边际的虚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