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复载的音乐几乎伴随过每一个70后、80后甚至90后的青春，《济公》主题曲、《舒克和贝塔》等歌曲的旋律一出，能引来众人跟唱。多年来金复载致力于各式各类的音乐创作，更是给无数小朋友的童年带去了经典旋律。这位音乐家此次除了要分享经典创作的幕后故事外，也与新京报记者探讨了儿歌创作的现状与关于如何改进的思考。
1989年动画剧集《舒克和贝塔》。
为动画片写歌需要服务于角色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贝塔贝塔贝塔贝塔，开坦克的贝塔”，金复载创作的歌曲《舒克和贝塔》陪伴了一代又一代孩子的成长，金复载笑称，自己写了不少美术片的音乐，有时都记不得这个片子是自己写的了，创作时他没有想过那些歌曲会传播得那么快、那么广，他觉得创作就是要服务于听众和艺术形象。
1967年，从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毕业的金复载被分配到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后简称“上美影”），上美影给了他足够施展才华的平台。金复载介绍说，那时候流行的儿歌有两种，一种和影片动画没什么关系，是单独创作的儿歌金曲；另一种就是和故事片、美术片有关，比如讲述革命故事的《小号手之歌》等。尽管那时很多美术作品都是短片，但歌曲是片子的重要组成部分，写歌需要紧密联系题材、人物形象、内容风格。那时二十分钟左右的美术片制作起来，需要耗费两至三年的时间，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创作者们精益求精。
上美影时期，金复载在创作前重新审视创作原则，他坚持从儿童的审美角度出发，为动画片服务。随后，他和动画导演阿达的数度合作成就了许多动画经典，如《三个和尚》主题歌，他采用了多种独特的乐器，呈现出角色之间完全不同的性格特征。在这种积极求变创新的过程中，上美影诞生了《蝴蝶泉》《哪吒闹海》等佳作，尤其在制作《哪吒闹海》时，金复载等人在没有数字技术的情况下，利用磁带把乐器编钟所有的音一个一个剪出来，做到了声画高度匹配。
上美影经典动画片《三个和尚》。
创作时要深入到孩子的审美领域
上世纪80至90年代电脑并不普及，当时的很多动画片都需要两三年时间才能完成，但当时潜心创作的金复载并没有在意客观硬件条件，他只记得，创作时要用最贴合的声音表达动画的意义和主题。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1989年动画剧集《舒克和贝塔》的主题曲。金复载回忆，在拿到这首歌的主题时，他就了解完了舒克和贝塔这两个重要角色，而作为创作者，他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考虑这首歌如何吸引儿童，让孩子们也能对角色和动画熟悉起来。另外歌曲创作中还要把艺术形象的塑造摆在第一位，如果平铺直叙，舒克与贝塔的小英雄形象很难构建深刻，而用节奏轻快、不停反复的句式歌唱则会加深人的印象。金复载说：“《雪孩子》主题曲、《舒克和贝塔》、《小号手之歌》、《金色的大雁》中的《雪莲送北京》等歌都是为电影服务的，所以人家说我是儿童歌曲作家，这个称呼不太准确。我的儿童歌曲就是为内容服务的。我都是在具体描写，《雪孩子》就是雪孩子的形象，《小号手》就是小号手的形象。”
被问到如今的儿童音乐创作应该怎样提高？新时代的创作者需要有哪些精神？金复载分享了他的看法：“我们在创作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些音乐可以留下来成为经典，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创作就要为你所想表达的对象服务。无论是影片、动画或是人物。服务的对象是童话，是孩子，语言要儿童化，不要过度成人化，要便于儿童唱。另外在自己创作的时候要平视孩子的心态，深入到他们的审美领域，应该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创作出儿童欣赏、符合他们审美心境的作品。”
对话：
“儿歌创作者要不断成长，适应时代发生的变化”
新京报：你创作出了很多动画金曲，这些歌曲都是通过动画主题构思而出吗？
金复载：歌曲和动画主题当然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学音乐的人就像创作文学的人一样，文学家要掌握文字语言，戏剧家要掌握戏剧语言，我们要掌握音乐语言，这个语言是你的基本功，那么如何使用呢？那就是你的选择，你的选择必须是有对象，有目的的。在获得要创作的歌曲题材时，要在创作中保持学习的态度。比如《三个和尚》题材来自中国民间，是一个喜剧，我对和尚不是那么熟悉，我需要真正去玉佛寺看看和尚如何诵经，他们的节奏情绪是怎样的；再比如《金色的大雁》，它是讲藏民的，你需要创作出反映这个地方的内容，就要到藏民生活的地方，掌握对应画面的音乐语言。
新京报：所以在自有的音乐语言里找到合适的素材至关重要？
金复载：是的，生活当中，艺术是有通感的。所谓通感就是时间和空间，当它们一起发生的时候，会有一种统一的感觉。比如你在辽阔的草原，或是在上海的街头小巷，不一样的地方感觉会不一样，那就需要你在通感里找到合适的音乐语言进行表达。作曲是一个不断成长、不断学习的过程。
新京报：如今都在惋惜我们很难听到经典的儿童音乐，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金复载：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在过往八九十年代，儿童获得信息的传播渠道基本上通过影视作品，不像现在的孩子，他们的音乐来源可能是游戏或是其他互联网介质，他们有很多自己的选择，游戏音乐对他们影响巨大。过去没有电脑，只依靠电视台放的动画片、磁带、广播里的不断传递，所以时代不一样了，传播渠道不一样了，人们的审美心理也不一样了。开玩笑来说，当年的“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这个儿歌一听就很天真烂漫，很符合孩子的心理，但这个歌词到现在这个时代，可能就很难引起孩子们的共鸣。
新京报：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种时代变化？
金复载：我们需要承认并且接受时代的变化。不仅是传播渠道、时代审美，包括对儿童的教育也不同了，所以不能以一概全地去看待这个问题。现在也有人在写儿歌，这不是很难，但为什么写出来没得唱？这是一个社会变化的问题。现在儿童音乐更多偏于成人向，因为被流行歌曲、歌星所影响。举个例子来说，上美影做的动画《宝莲灯》，在制作音乐的时候我们会发现那个时候就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制作人认为我们写儿歌不符合当时人的需要和商业要求，于是就请了张信哲、李玟、刘欢来演唱三首流行歌曲。时代不一样，创作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创作者要适应时代发生的变化。
新京报记者 周慧晓婉
编辑 田偲妮
校对 李立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