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威尔·艾斯纳在《闪灵侠》海报前。(美联社照片/Sun-Sentinel,John L. White)
在插画师、作家胡晓江看来,“图像小说”实质上是一个营销概念,目的是为了吸引文学读者,让没有漫画阅读习惯的读者也来读漫画书。它有不少别称,如“纸上电影”“图像诗”,以及来自日本的“剧画”。2023年艾斯纳奖(以威尔·艾斯纳的名字命名的美国漫画奖)热门作者托马斯·伍德拉夫(Thomas Woodruff)则将之称为“图像剧(Graphic Opera)”,强调其艺术性。
“作者性”突出,这也是胡晓江、张向荣等受访者对图像小说的深刻印象。胡晓江认为,当一部作品被称为“图像小说”时,会显得更严肃,能得到漫画所得不到的重视。
每份漫画推荐清单中必然入选的《鼠族》
如果说艾斯纳是图像小说的开拓者,那么另一个纽约人——《鼠族》作者阿特·斯皮格曼(Art Spiegelman),则是图像小说真正的推波助澜者。仅凭一部《鼠族》,他就足以跻身漫画大师之列。
阿特·斯皮格曼的父母是生活在波兰的犹太人,二战中进了纳粹集中营,后得到解救,成为大屠*幸存者。战后斯皮格曼夫妇迁居瑞典,阿特在那里出生。一家三口在阿特3岁时移民美国,最后定居纽约皇后区。因母亲自*,阿特与父亲关系疏离,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向他讲述了自己在二战中的遭遇,阿特决定将之记录下来,这就是《鼠族》的由来。
《鼠族》作者阿特·斯皮格曼。
《鼠族》于1980年至1991年在阿特·斯皮格曼与妻子弗朗索瓦·穆利共同创办的《原生》(Raw)杂志连载,1986年、1991年分别出版单行本《鼠族Ⅰ》《鼠族Ⅱ》。1992年,《鼠族》获得普利策奖的“特别褒扬奖”(Special Citations and Awards),标志着漫画媒介得到了主流社会的认可。
“它向主流社会展示了漫画媒介的创作深度可以到达何种地步,并悄然改变了公众对于漫画媒介的‘低龄化’误解”,漫画推广者陶朗歌写道。
华裔美籍学者刘文曾如此评价《鼠族》:“……《鼠族》以漫画呈现的目的,并非为了轻描淡写大屠*,反之,这是一个唯有借由图像才能表述的故事。不仅体现了种族歧视的极致呈现,更创造了超越时空的奇幻想象空间。
也因此,《鼠族》不只是犹太人的历史,而是任何被压迫族群的象征。在猫追逐老鼠的图像中,我们能够反思自身的创伤,以及作为一个曾经的被压迫者,也可能成为下一个压迫他者的族群。”这就是《鼠族》具有长久生命力、吸引着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原因。
《鼠族》
[美] 阿特·斯皮格曼 著
后浪 | 湖南美术出版社 2023-1
《鼠族》第一个简体中文版于2009年出版后,很快绝版,有些读者只能读“影印版”。吕俊君表示,后浪漫早在2015年就想重版《鼠族》,但基于种种原因,直到去年年底才终于达成目标。
陶朗歌指出,后浪漫在售卖《鼠族》时,除了单本,还推出了包括《鼠族》《缄默》和《遗产》在内的“二战套装”,从不同切面审视二战:《鼠族》讲述犹太人在二战中遭受的苦难;《遗产》讲述战后犹太人返回波兰的故事;《缄默》从一个普通德国人的遭遇来切入。他的建议是:如果经济宽裕,可以all in以上这几本。
《鼠族》的“坑”终于填上了,漫迷们开始期待艾斯纳那本《与神的契约》:既然艾斯纳的《德罗西大街》要出了,那《与神的契约》什么时候安排?还有更多的图像小说名作,要不要引进、什么时候引进?
漫画的力量
与《鼠族》同期出版并“破圈”的图像小说,还有《〈少爷〉的时代》(后浪漫出品)和《永航员》(明室Lucida出品)等。
读图像小说,有些读者不免会问这个问题:这些故事用文字表达不是更好吗?相较于文字,画面的优势在哪里?
《的时代》
[日] 关川夏央 著 / [日] 谷口治郎 绘
后浪 | 湖南美术出版社 2022-10
对于《〈少爷〉的时代》,张向荣的第一感受是“没想到这个也能画成漫画”。读完之后,他发现,漫画同样提供了非虚构的可能性。
故事中的人物、主线是真实的,对白也尽可能取自传主的著作、短歌、日记等;但也有虚构的地方,比如两个人物固然相识,但现实中并未在某个雪夜相逢,在漫画中却得以实现。“作者试图在历史记录的缝隙里营造更多的心态写照、空间重叠,以此产生戏剧性。如果付诸纯粹的文字恐不能如此大胆,但于漫画,却是极好的阅读体验。”
加拿大漫画家米歇尔·拉巴利亚蒂在《当尘埃落尽》《不必为我歌唱》(新经典动漫部出品)中的做法如出一辙,他表示:“我加入了一点虚构的东西,使故事更有趣,但只是一点。我喜欢重新排列真实事件的顺序,以放大戏剧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