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陈沉
编辑 | 孤鸽
「这是我练习生生涯里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后悔的情绪突然击中杨泰瑞。
那是2018年2月,杨泰瑞在哈尔滨老家过春节,而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廊坊大厂影视小镇,60位练习生正在为《偶像练习生》的位置测评任务努力排练。已经被淘汰的杨泰瑞没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身处和家人过年的欢乐气氛中,而网络上,这档掀起中国「偶像元年」的选秀节目,引发了巨大的关注和讨论。一股「莫名其妙的」后悔劲儿涌上来,「我为什么不努努力,也留在大厂,跟他们一起拼呢?」
杨泰瑞将自己的淘汰归结为「贪玩」「没有100%地努力训练」,尤其是初舞台亮相时,他没有展现出全部实力。为了弥补遗憾,在家待了一周,他就赶回北京,重新投入了训练。第二年,他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参加了《创造营2019》。
然而,逆袭故事并没有发生。又一次,他在第一轮就遭淘汰,被外界贴上了「最惨回锅肉」的标签。
惊讶和不甘的情绪冲撞着他,他在青岛的酒店里闷头呆了一周,直到回到北京,依然难以释怀。后来,他说服自己:被淘汰说明心态和业务各方面准备还不够,要继续努力,提高实力。
而故事的另一面是,选秀热度迅速退潮,平台和经纪公司之间的利益博弈成为巨大的黑箱。「红」到底是靠实力、努力还是运气,也成了争论不休的「玄学」话题。在个体之上,盘结着市场、资本、观众等难以掌控的变量。
潮水涨落,参加过《偶像练习生》的那群男孩们,在行业的巨大起伏里冲撞、浮沉。有的人,以黯然或果决的姿态离开,而更多的人,和杨泰瑞一样,还在等待。
在这些故事里,离开和留下同样困难。
图/微博
失望
杨泰瑞很少哭,尤其是面对镜头时。在《创造营2019》被淘汰的现场,他憋住眼泪,直到录制结束,才躲进厕所哭了一场。「因为我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我想,眼泪一定要留给成功那天,而不是现在。」
对成功的渴望,一开始是急切的,第一道门槛,就是出道。
2015年,杨泰瑞高中毕业,去北京参加选秀节目,海选之后,就去了一家公司当练习生。那时,他对未来充满幻想,脑子里都是出道后的「风光」。然而,练习才一个月,他就对日复一日的训练生活感到厌倦,「天天都这么练,什么时候能出道。」
父母的观念很传统,催促他回家上大学,「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一定要先有一个大学毕业证。」
失望的情绪和父母的压力让他放弃了这段练习生生活,回归校园,去沈阳师范大学念书了。但他始终放不下对男团的热爱,他又开始北京、沈阳两地跑,在训练和学习中反复切换。
到2017年底签约AIF娱乐公司前,他已经历经了几家公司,而每一次,都是从希望到失望。「一直在说出道。上一家公司要出道,再上一家公司也要让我出道,但一直没在道上。」
杨泰瑞参加《偶像练习生》的第一次公演舞台
很多踏上这条路的练习生,和杨泰瑞一样,都有过出道失败的经历。朱匀一也是如此,2016年初,他和双胞胎哥哥朱匀天第一次当练习生,但才三个月,他们就离开了那家公司。
对他们来说,那是一段短暂而糟糕的经历。公司是第一次发展男团业务,管理混乱,「老板很有钱,但他只投钱不管,底下的人就一顿捞钱。」经纪人私吞经费,串通舞蹈老师做假帐侵吞课时费,在伙食等日常开销上也做了手脚。
经纪人买名牌包,配有助理,而练习生们,一开始,「伙食巨好,营养均衡,又加餐」,后来,伙食越来越差,变成了最便宜的盒饭,甚至只有「一份青菜,一份番茄炒蛋」。
最后,所有的练习生都离开了那家公司,朱匀一和朱匀天也一起走了。那家公司也没有再经营男团业务。
这段失败的经历让他对做男团偶像产生了怀疑,因此,当《新锐》杂志邀请他们去当练习生时,一开始,他们是拒绝的。
当时的负责人从北京坐高铁到杭州劝说他们,他们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答应和对方见面。和对方谈了三四个小时,他们还是拒绝了邀请。
「没有别的理由,那个时候不想做男团,觉得没什么前途。」朱匀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