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地地道道的甘肃人,说的一口地地道道的甘肃方言。
名不见经传,泯然众人中的一人。所以啊,不说名字也罢。
吃面要吃蒜。喝酒喝黄河。抽烟抽兰州。
兜兜转转转了半个中国,倏尔半生。碾转各地,可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是根。最终还是回到了甘肃。
人都有恋乡情节,我也是。
我这故事啊!不难讲,有酒了您就权当个下酒菜,无酒了,便当个乐子,若能惹君一笑,也不枉说他一回。
西北,自古以来,便是穷困潦倒之地,不适宜人群居住。
可我父辈们,愣是在这不毛之地,顽强的活了下来。当然,活着与生活天壤之别。可人,总要想法子活着。
所以啊!我父辈们,在这里生活了一代又一代。
而我,便出生在那里。于全国而言,甘肃无疑是最穷困之地,于我出生的村子,无疑是甘肃最穷之地了。
所以,怎一穷字了得。
而我出生之地,因为干旱,土壤贫瘠,父辈们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企图从这不毛之地刨出一线生机来。
虽说天道酬勤,但于这里的人而言,勤劳似乎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孩子身上,期盼孩子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孩子倒也争气,抓住一根稻草,以为抓住了整个天地。这一抓,便抓出个状元县出来。
我啊,便出生在状元县的一个小村子里。
幼时,我的顽皮,出了名的。不是我吹牛,只要在我们村提一嘴:虎鼻子。
那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的出生,带了点传奇色彩。不得不提一句。
我们村子里的老人啊,吃完饭,提着个小板凳,总爱家长里短的聊两句。
谁家的姑娘长得俊,谁家的汉子偷人了,谁家的羊又下崽了,谁家的女人*气了…
只要您往那一坐,甭管您爱听不爱听,甭管好坏之事,一个村子的过往秘闻都敢给您扒拉出来,讲到动情处,披星戴月几锅子旱烟也得给您讲完了。
而我得知我的出生,便是这帮老人所为。
我出生于九零年。
那时候村子里穷,没有大巴私家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唯有一辆已经淘汰多时的老东风牌拖拉机,那时候的拖拉机,大多带着拖箱。
恰巧母亲产检,赶上了村子里生产队的拖拉机前往小镇,便跟着去了。
当然,去往小镇赶集的人不止我母亲,整个村子只要能动弹的,皆想凑个热闹,便拉了满满当当,挤的再也不能挤进一人的一车厢的人。
拖拉机噪音巨大,开车的师傅是我姑舅爷,他烟瘾大,开车猛。一锅子旱烟抽完,便让坐在拖拉机扶手上的王大爷为他填烟锅。
恰巧了,就路过了村子最险的那条路,那条路,方言叫马脊梁坡。而二人只顾着烟锅,忘了一车厢的人。
终是没有回头。
等二人捯饬好手中的烟锅时,一回头,拖拉机车厢脱了勾,一车厢的人被摔在了路上。
待二人开着拖拉机回去时,马脊梁坡上散落了一地的村民,哀嚎声遍地。
那时,母亲将近临产。挺着个大肚腩,躺在马脊梁坡上,满身血渍。昏迷不醒。
所有人当场被送去了医院。
所有人以为,我与母亲要葬送在马脊梁坡上了。
人的感情虽互不相通,但凡牵扯到的村里人,均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
但他辈分高,有点手艺,早就盖上了大瓦房,所以啊,村民只能心里偷偷地咒上几句。见了面,还得奉承两句。
但是从那以后,我姑舅爷的车,再也无人敢坐了。
尽管后来换了宝马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