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年过三十的精致大叔,即使没结婚,没老婆,也一定会有女朋友。不然,那他就是有病。对此,倪素早想过不止一次。因而,初到农家院,当陈力博表白喜欢时,倪素绕开了这个话题。
见小芸跑走,倪素追了上去。她必须告诉她,无论怎样喜欢,她都不会去做一二三的三,受人作践,塞人牙缝。
哪知,刚拐过街角,她就看到小芸上了一辆轿车,给了光头车主一个热吻!
嘴对嘴啊。紧接着一脚油门,扬长而出。
一时间,倪素懵住了:这情节也太烧脑,到底咋回事?
“素素,我的公司垮了。”在街边饭店的包间里,陈力博喝得两眼发红,“小芸是我女友。车里那个,是我最好的哥们,生意合伙人。别笑话我,他俩合伙了,合伙做空公司,还把责任推到了我身上。”
倪素暗想,还合伙让他的脑袋绿意盎然。真是可怜。
“公司没了,钱没了,女友没了,哥们也没了。连你一个月八九百块的房租,恐怕也交不起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蠢?蠢到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说喜欢你。一个穷光蛋,有啥资格说喜欢?对不起,多保重。”
陈力博喃喃着,有泪要落。而就在站起身往外走的那刻,倪素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他。
“力博,别说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呢。我喜欢你。走,跟我回家。”
倪素做自媒撰稿人,收入不多,虽帮不上陈力博,房租和温饱尚能应付。陈力博也没沉沦,很快便收拾心情,继续创业。只是一忙起来,经常十天八天不回庄稼院。
冬去春来。转眼间,一年过去。
这天,倪素收到一大笔稿酬。安顿好笨笨后,便兴冲冲进了城,想给陈力博一个惊喜。可让她万没想到,站在街口,刚拨通陈力博的电话,余光里,出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是陈力博。
陈力博的左手,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右侧,小心翼翼护着一个孕妇。
看孕妇的肚形,少说也有七八个月。
这温馨一幕,一下子灼伤了倪素的眼睛。
愣怔半晌,倪素给陈力博打电话。
不得不说,陈力博还真是老练,笑意融融跟孕妇耳语两句,走到了一旁:“你好,我是陈力博。”
“你在哪儿?”倪素问。
“在公司,陪客户。”陈力博说,“我有点忙,稍后打给你。”
“不用了,你忙吧。”
倪素说完,拍下陈力博一家三口牵手并行的照片,不,是一家四口,肚里还有呼之欲出的二胎呢,发给他后转了身,消失在小巷尽头。
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做三却入局。所幸发现早,赶紧结束吧。
倪素没哭没骂,也没闹着追要说法。也是,遇人不淑,能怪得了谁?
第二天,和房东结清租金后,倪素犯了难:笨笨咋办?
养了一年,感情已深。记得刚收养它那阵子,半夜醒来,常看到它趴在床前,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狗眼瞅她。
倪素猜测,也许它流浪太久,被打怕饿怕了,担心她会再丢弃它,所以得守着,寸步不离。
如今,不得不丢下它了。尽管它远比他靠谱。
“笨笨,我要回南方老家了,路很远,火车上不让带狗。你走吧。”倪素心下酸酸的,摩挲着笨笨的头说。
笨笨哼哼唧唧地叫,绕着她转圈,嗅她的鞋子,不肯走。
迟疑着,倪素还是狠心轰开笨笨,拖起拉杆箱走出了庄稼院。
没走多远,她就听到笨笨跟了上来。
她走,它也走;她停,它也停,就那样不远不近,可怜兮兮地瞅她。
“你走开啊。我都说过了,我不要你了!”
倪素边喊边弯下腰,抓起坨土块扔去。笨笨真够笨的,竟然不知道躲,啪,被打中了狗脑袋。
尽管没用劲,倪素仍觉心尖一阵刺痛,失声喊起来:“笨笨,算我求你,别再跟着我,行吗?”
这回,笨笨镇定住了。圆溜溜的狗眼里,亮汪汪的。
倪素知道,那是泪。
笨狗也会流泪。
但她在心里再三跟自己说,心再硬一点,等穿过前面的那片树林,到了车站上了火车,于此地发生的一切,爱过的人,养过的狗,住过的院,还有伤过的心,都将成为过往,再不记起。
笨笨往回走了。
笨笨不笨,应该知道倪素不要它了。倪素则一拧身,走进了树林。转头刹那,眼泪不争气而下。
走着走着,身后,又隐约传来了窸窣声响。
倪素以为还是笨笨,就没回头,加快了脚步。不料那动静越来越大,越追越近,还夹杂着浓重的喘息。
不是狗,是人。
倪素预感不妙,刚转过身,就见一个光头男子阴笑起来,手里拎着一截短棍。
看模样,好像在哪见过。倪素突然想起,去年,陈力博的女友小芸与她起冲突后,上的就是他的车。
对,也就是和小芸嘴对嘴的那位。
“你是谁?想干吗?”倪素慌问。
“当然是干老子想的事!”
倪素又惊又怕,慌张想跑,脚下却踩空摔倒在地。光头禽兽般扑上,狠叨叨撕烂了她的衣衫。
别怕,笨笨来了。瘸着一条腿,汪汪吠叫着冲来。
笨笨很猛,张开狗嘴,死死叨住了光头的手臂。光头顿疼得呲了牙,抡起短棍接连砸向了笨笨。
直至,满头头是血,昏死过去。倪素趁机逃开,呜呜大哭着报了警。
“救命啊。救救我,快来救救笨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