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记忆是什么,每代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上山、下乡、全国大串连是50、60后的主题;
任天堂、金庸和琼瑶和网吧就是70、80后的青春记忆,下海创业是青壮年时期的热血回忆;
90后或者00后是享受到时代发展红利的新一代,崇尚独立、个性是主流。
当然,即使同时代关于青春也同样会有巨大差异,
但不论时代如何变迁,青春的共同记忆似乎永远都未曾改变。
这样的历程任谁也无法跳过,
我们很难理解父母的激情岁月,如同我们的子女不屑听我们缅怀青春一样。
但我一个70后却曾被一部反映50后的电视剧所感动,
为那样一批生在特殊年代的年轻人的激情和狂放而震撼,
那就是2006年叶京执导的电视剧——《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特殊年代部队大院子弟的生活纪实?
上世纪80年代中国电影界有过不少反思十年浩劫的优秀作品,犹记得谢晋导演的《芙蓉镇》中姜文饰演的秦书田被当做右派判刑羁押走之前,对爱人刘晓庆饰演的胡玉音嘱咐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特殊时期被有意无意地淡忘了。
到了90年代,当初饰演秦书田的姜文拍摄了那部著名的电影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不同于谢晋他们这一辈,姜文没有去反映普罗大众在那个荒诞年代的困苦,而是用影像还原了像他一样这批军队大院高干子弟的少年时代,那是一个不用课上,只有在无休止的茬架、拍婆子中消耗旺盛精力的青春期,专属他们的个人成长史。也正因为如此,作品避开了审查的藩篱,成为了90年代反映“文革”题材影片中为数不多的内地过审作品,而田壮壮的《蓝风筝》和张艺谋的《活着》由于直面淋漓而无缘大银幕。
姜文眼中的青春是金色的
而同样改编自王朔小说《玩的就是心跳》、同样展现北京部队大院子弟成长经历的《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却与《阳光灿烂的日子》有着相当大的差异,我们看到了这批人的矫情、肆意甚至恶劣的人性。
《阳》是精心修饰过的青春赞歌,而《与》却是去除滤镜的残酷白描。
男生们四处惹事斗殴,除了哥儿们义气之外就无任何禁忌,对女生更是极尽物化和轻视。
打架伤人的许逊刚入狱,汪若海就趁虚而入强占了兄弟许逊的女友乔乔;
方言则是见一个爱一个,践行不主动不拒绝的渣男原则,乔乔、李白玲、谭丽甚至连剧中唯一的白莲花百姗他也来者不拒;
这帮人里的孩子王 高洋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金燕卑微地爱着他最后为他抹脖子殉情;为了利益出卖友谊,甚至导致卓越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李白玲、乔乔、谭丽虽然称不上荡妇,但男女感情的处理在当时那个年代是绝对出位的。
剧中这帮男孩子里唯一称得上单纯的卓越,却为兄弟义气死在了流氓的刀下。
破落特权阶层的颓靡、大院小痞子的贫嘴以及无处不在的优越感,本就是这批人自带的气质。
主人公们没有上山、下乡的憋闷,也没有为生活的苦苦挣扎,他们旺盛的精力就在无休止的茬架、拍婆子中慢慢耗去。
时逢改革开放大潮来临,这帮人自诩清高、不羁的大院子弟却在广东这片经济发展前沿阵地上迷失了方向。
在爱兄弟还是爱黄金这个俗不可耐的命题面前,他们一样无法免俗,
原先看似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一下子荡然无存,领头羊高洋和李白玲为了金钱出卖朋友和自己的人格,可最终他们发现自己也只是被他人宰割的羔羊,个中讽刺意味可谓入骨。
兜兜转转之后他们还是在社会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黄金坐标,毕竟他们拥有大多数普通人无法企及的资源。
剧里几个主角最后的发展,好几个都能在现实中找到人物原型。
方言如同王朔一样辞去国营药店的工作,后来成为了知名作家;
汪若海不仅成了国有企业的老总,还以著作言情小说成名,人称“大陆琼瑶”,与著名作家海岩的经历如出一辙;
冯裤子直接被大家锁定为著名导演冯小刚。
人们怀疑其文本内容的真实性,但相关当事人们却出奇地认同。
王朔在《千岁寒》的序言中提到:真得感谢叶京,一下子让我想起我是谁。他说剧中那些事全是真的,不过并不是那么发生的。还说叶京影射自己(剧中由佟大为饰演的方言)缺德自私还算是留着情面了;对冯小刚则有点不公平,说冯导不是冯裤子这样子的。
有人评价这部戏的男女关系混乱,剧中人物除了聚在一起耍嘴皮子,打架斗殴,玩弄他人感情之外一无是处,导演要表达什么?
其实,一部文艺作品我们看了,好与不好自己判断,如果光从道德上批判那就没劲了。
叶京半辈子都纠结于这个题材
毕竟这部作品在叶京眼中,只是一个老男人对于自己年轻时代的一种祭奠和总结。
正如叶京自己说的:“我们都这个岁数了,蹦跶不了几天了,再不让我们赶紧说说,说不定哪天闭眼就走了”。
在我看来,青春确实是有浪漫也有龌龊,但真实的人性才是该剧的底色,也是这剧的主要价值, 同时还给了我们一个看待那个特殊时期的不同角度。
因遭遇删除而爆红地下?
该剧在各大卫视播出时一直面临着不温不火的窘境,但却在碟片市场和网络上火爆异常。
我们在电视荧屏上看到的是32集,而碟片和网络上的却有52集,足足差了20集!创下了中国电视剧被删的最高纪录。
对此,我们看到了导演叶京和制片方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
制片人谷明学介绍,该剧被删20集的主要原因有二:一剧中年轻人在校园打架的戏有暴力的嫌疑;二是当时正值“文革”过后改革开放之初,有一些提法比较敏感,其中对中越、中苏关系等提法更是已经过时,为了顺利播出,不得不改。
而叶京则大喷制片方不懂艺术, “有敏感语言”根本不是理由,有关部门并没有什么“责令”,而所谓有暴力之嫌的镜头实际上只是三四场孩子打架的戏,全删了也不足1集。实际情况是因为投资人外行,只是为了急于想收回成本,一听电视台最喜欢的是30集左右的戏,就瞒着他找人剪掉了20集,以此迎合买方。
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我个人是倾向于相信制片方的说法,因为时至今日我们依然无法在电视荧屏或“爱优腾”上看到完整的52集版。
而且也认同在该剧在电视荧屏上播出是该做删减处理的,泥沙俱下的东西只适合有辨别能力的成年人。
既是导演的青春也是主演们的青春
叶京对于该剧倾注了丰沛的感情,仅前期筹备就花了三年多时间。
为了还原自己的青春记忆耗费了大量精力。
大到旧式军队大院的选取、现代建筑物的规避,小到顽主们的假领子如何怎么翻、口罩要怎么系、军用的手闷子(手套)到底是连着还是分开挂在脖子等等力求完美。
一部好作品的诞生,除了导演、剧本及专业的服化道的配合,当然少不了合适的主演。
第一女角李白玲的设定是让众男孩着迷的“大飒蜜”,有人推荐了徐静蕾,叶京嫌徐年龄太大,最终选择了小徐静蕾5岁、来自京军区战友话剧团的齐襄(原名齐欢),事实证明导演选对了人,她成功地演出了李白玲从追求真爱到逐渐现实、势利再到剧尾千帆历尽重归纯真的跌宕。
可惜的是,目前看来此片已是齐襄演艺生涯的巅峰了。最近在荧屏上再看到她,她已经只是《风筝》中一个小小的配角了,如果不熟悉她估计都不知道出演过,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