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源已经回到越滨市了。是的,在沈芳维家辛敏不出所料的没有找到她,被告知,她已经离开。辛敏提着裙摆站在沈芳维家楼下很久,久到感觉快要石化了,终于理出了头绪,既然认定的事实,必须先处理好,那就是邵阳和父母,这次辛敏认定,事情一定会圆满解决的。两天,汪源等我两天。
汪源已经回来一天了,在这短短的一天内,她做了很多事情。辞掉工作即使有多么不舍,收拾好要拿起的,放下带不走了,即使有多么辛酸,退掉房子即使对这个小屋有那么多感情。做了很多要做的事情,那么汪源,你的心里也必须放下该放下的。她又要走了,重新找到一个有海的城市,这次不再是逃避,而是——重新开始。
时间是良药,可以把一切都遗忘,即使过程很缓慢。忘掉一个人不易,就像海水,白天在喧嚣中退潮,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人压抑的嗓子生疼。就像网友曾经说过的那样,只有失忆才能重新开始,失忆?呵呵,跑到马路牙子上撞车,也许会失忆,可汪源不是二百五,她也不会这么做。
海风吹的很舒服,微凉。汪源把外套脱下来躺在沙滩上,一天的忙碌可谓是身心疲惫,下午闲暇时间,她正好可以到海边吹风,十二月的冬天,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躺倒海滩边吹风,旁边的几个垒城堡的小孩子都在笑她,说这个哥哥,有毛病。汪源朝他们笑了笑,吓的小孩子马上跑远了。真是可爱啊,汪源如是说。
躺下枕着胳膊抬头望向天空,蔚蓝蔚蓝的,就像,就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石被谁不小心淡上一些深蓝,然后这些深蓝色被玉石慢慢慢慢吸收消化,颜色由深变浅,远远望去似乎是一片透明,可仔细的又看不到玉石那半边,让人心里痒痒的,想仔细的瞪大眼睛去研究,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汪源放弃了,视线往下和身子平视的是海的上方,远处一片氤氲的雾气,仿佛可以听到渔船的马达声和水手们的笑语,突然想起郑智化的那首叫《水手》的歌曲,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是啊,有什么足迹呢?有时候想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呢?可又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好像没人可以回答出来,就好像类似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问题本身就很扯淡。摘掉眼镜摸摸鼻梁揉揉发晕的太阳,然后重新戴回眼镜。
蔚蓝的天空和大海都在自己身边,汪源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她这颗忽略不计的沙砾不会再人们心中留下太多的记忆。沙砾就是沙砾即使随风飘荡,可是如果飞到人们的眼中,人们仍然会忍痛揉出,然后往地上啐口痰,骂上一句,操。
呵呵,这个比喻,汪源有点想笑。
都是因为那灯泡突然闪了一下
于是想起你怕你还没休息
都是因为这场雨忽然间下的那么大怕来不及跟你走在一起
一个人的夜我的心应该放在哪里
拥抱过后我的双手应该放在哪里
我始终学不会控制我的呼吸
在玻璃窗上呵出你美丽的名字
寂寞来袭旧雨衣到底放在哪里
想念着你我的念头应该想到哪里
有什么方法让两个人不分离
这首歌曲是昨晚无意中听到的,很凄美的乐调,名字叫《突然想起你》—林宥嘉。和这首歌词一样,我始终学不会控制我的呼吸,在玻璃窗上呵出你美丽的名字。
突然汪源想起什么一样拿起手机,是了,就是手机在响,原来昨晚痴迷的听了一夜的歌曲然后不自觉的换成了手机铃声,手机再也不是震动了,这怎么也算一种质的飞越不是吗?
手机显示是邢婷。
“喂—”
“汪源,你要走了?”邢婷上来就是这么急喘喘的一句。
“呵呵,消息灵通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找你喝酒,打你手机关机,就到你公司了,一个刘谦的师傅说的,说你辞职了,为什么?”
不可置否,邢婷确实是汪源心里比较重要的一个人,只是情这个字,汪源不太会表达,可心里是确切明白的,也非常感激她。
“嗯,是啊,我明天可能就会走了——”
“汪源——你—是不是因为辛敏——可是—她已经—你能不能在等等?-”邢婷吞吞吐吐,好像很焦急。
“姐,我没事,我就是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想换个环境,没事的,我会在回来的,因为我还舍不得你呢。”也许这是认识邢婷以来,汪源说的最长最亲密的一句话了。
“汪——源——”可以听到邢婷那边颤颤的,是在哭泣。
“姐—你不要这样,——对不起,姐我好像这边过来个电话,先接一下,这样吧,晚上我去找你好吗?”
“嗯,好吧,晚上见。”
断开。汪源随即接了另外一个。网友阿欢?他们是彼此交换过电话,可一直都是在网上联系的。
“喂?”
“喂哥们啊,刚才怎么一直占线啊?”阿欢的声音黏黏的,听着还不错。
“哦,刚才和一个朋友通话,怎么了?”
“是这样,我的车抛锚了,现在在外环港道102上,妈的,4S店电话总是不通,突然想到你会修车,所以想请你帮个忙。”阿欢言简意赅的表述完。
“嗯,好的,我马上到。”汪源从地上跳起来,拿起衣服就跑,边跑边和刘谦通话讲明情况,外环港道说起来也有点远,没有刘谦的车是不行了。幸好刘谦还在店里。
汪源十分钟不到就回到了店里。
“刘谦,钥匙—”
“办公室,抽屉里,自己去拿。”刘谦拿着扳手满手油污的,“嗳,等一下,你就这样去啊,看你那衣服。“汪源低头看到自己穿的并不是工作服,对了,已经辞职了。
“我办公室刚发的工作服,你拿着穿上。”
汪源一身迷彩服,从办公室出来,刘谦看到,“哎呦,不错啊,好看好看。”
汪源脸红。
“你脸红个什么劲啊,我说衣服好看。”
“刘谦你个第二个字母。”汪源说着,拿着钥匙跑了。
“什么意思啊?第二个字母?A、B——”刘谦无语,汪源你个没良心的。
汪源一身迷彩,一辆吉普,怎么着怎么感觉别扭。师傅怎么回事,怎么弄回来这么件工作服,话说,迷彩质量真的挺好,军队里的那些个男子,负重五公里越野,匍匐前进,跳板障什么的都是用迷彩,质量真的不错。汪源出修理厂门口的时候和一辆出租车擦身而过,出租车又出事故了?汪源心想。
速度120,二十分钟,汪源到了港道102,放慢了速度,汪源猜测阿欢应该是在中间地带。因为她应该是没办法的情况下迫不得已才找自己的,因为102前半路有速度检测,司机们速度都不很快,按道理她应该是能找到人帮忙的,102后半路没有检测,司机哥们们都像疯了似的,开足马力硬着头皮向前冲,这段路也是交通意外频率最高的地段。所以她应该是在中间靠后。
汪源猜想的没错,不远处顺行道旁边停着辆车,看不清车牌号,我们两个脑瘫,通话时也没有说清楚车牌号和车停的地址。直觉应该是的。到了跟前放慢速度,汪源按了一下喇叭,把靠在车身前面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那人走过来拉开汪源车门,但看到一身迷彩和吉普的汪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伸出手,“你不是受刺激变性去参军了吧?”
“变性的话也拉着你一起啊,话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直觉吧。严欢——”严欢诚实的说到。
“汪源—”汪源说着也伸出手,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彼此交换着姓名,彼此握手。
“我知道—”
“——”汪源无语,“车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打不着火了。”严欢走在前面,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怎么样?”
汪源摸摸头,“什么怎么样,我还没找到车毛病呢。”
“我说我怎么样?第一次见到感觉如何?”
汪源吐血,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不过说实话,严欢长的还不错。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啊,不过,你吗——和我比起来就差那么一点。”严欢双手抱臂看着汪源嬉笑道。
正在准备拉开车门的汪源彻底吐血身亡了,突然车门咔的一声自动打开了,把汪源吓了个瓷瓷实实。接着从车里面跨下来个美女,伸出细长柔软的右手。“你好,我是严欢的朋友,”美女开口。
“哦,你好——”汪源迅速反应过来,尴尬的伸出手以最快速度握了一下,有点紧张。在店里平常接触的全是大老爷们儿,其他没有和什么美女接触过,除了邢婷,石珂还有——她。想到她,汪源止住天马行空的思想,叹了口气,嗓子还是噎的生疼。
“我去看下车—”汪源推开车门坐了进去,试着发动一下,马达根本不转,喇叭也不响。蓄电池没电了吧,但是,车上有检测灯,没电的时候应该亮啊,汪源把头伸出窗外,“喂严欢,之前车上的检测等亮没有?”
“嗯?检测灯?我不知道啊,啊,好像是亮了吧。”
汪源无语,“那你发动不了的时候都干什么了?”
“听歌啊——在车上听会歌。”
汪源忍住揍她的冲动,“你不知道听歌要耗费车上的电力吗,你听歌的时候没有感到吱吱啦啦断断续续的吗?”
“好像是的。”严欢无所谓的耸耸肩。
“请问,你的驾照是怎么考的?”汪源严重怀疑。
“我-前段时间——呵呵—请考官吃饭——然后——”
汪源看了眼美女,美女在看严欢,眉头紧锁,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吼声发颤,“严欢,你不是说驾照是大、一、不、久、后、拿到的吗?”
“是啊,是啊,就是大一——三年后拿到的啊,啊,老婆你别过来啊,你别追我啊,这可是快速通道。”
“回去在说,严、欢。”美女咬牙切齿。
汪源看着这对活宝,笑了笑。笑的有点发酸。以至于从腮帮到眼睛里都是酸的。汪源眨了眨眼。泛酸的液体硬被自己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