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傻弟弟,我经常欺负他。
记得有一天下午,全家都犯了懒病,没人想去烧饭。怎么办,总不能饿肚子吧?推来推去,我灵机一动,提出个办法,谁的嘴巴大,说明谁吃得多,那谁就去煮饭(经我目测弟弟嘴巴最大)。老爸老妈也相当机灵,我丢了一个眼色,他们马上表示支持。我们三个都说行,弟弟也没啥意见,他拿着尺子,认真地开始量大家的嘴巴,6厘米,6厘米,6.5厘米。换我量他了,7厘米还有多!他不信,自己对着镜子量,确确实实7厘米有多。没办法,他只好嘟嘟囔囔地去煮饭了,我笑得在妈妈身上滚来滚去,爸爸笑得直不起腰,妈妈笑得乱打我的屁股。
读大学时,香奶麦片还是稀罕物。一个冬日里,宿管阿姨突然用大喇叭喊我下楼,我还以为是我班的男生呢,没想到弟弟站在楼下。他神情激动,眼里闪着喜悦的光,双手背在身后。看我来了。伸出手:“老姐,给你,这个很好吃”,他兴奋地说。在他冻红的双手里,是被握皱的一小袋香奶麦片。大冷天的跑出来送这个,真是个傻小子啊!
你有这样傻傻的兄弟姐妹吗?
我还有一个奇葩的老妈,发起火来雷霆万丈,人类会掩面而逃,畜类要鸡飞狗跳;扮起嫩来蹦蹦跳跳,娇滴滴如二八少女。一会儿是我的祖宗,一会是我的妹妹,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阿弥陀佛!
有一次她跟我说,她的脸是不是太胖了,让我去网上帮她买瓶瘦脸洗面奶。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嘛,洗面奶哪会真的能瘦脸啊?全是商家瞎忽悠。但是对于此类盲目爱美的女性,道理是讲不通滴,不买呢估计瞬间乌云盖顶。于是我敷衍她:你out了,那是婴儿肥,小姑娘才有的,好看的来。你这么嫩,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妹妹呢!她信以为真,好几天都美滋滋的~~
虽然这位娘亲不太省心,不过她的厨艺相当的棒,什么辣子鸡、糖醋排骨、凉拌海蜇丝等等,惹得我经常菜没上桌就先偷吃,所以,看在美食的面上我就不和她计较啦。
我的老爸我真不想提他,虽然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但真是一个固执、迂腐的老先生。他勤勤恳恳的工作,一心想加入党组织,但党就是不接收他,他也从不放弃,持之以恒的写申请。这勉强能理解,也算是他的人生理想。但是我中学时,有男同学曾送我两张书签,他紧张地瞪大眼睛仔仔细细从家世到人品盘问了一遍,这就太迂腐了吧,气得我,您当人家是送得聘礼吗?!
这位老先生尤其喜欢开家庭会议。每天晚饭时,就是他召开“圆桌议政会”之时,首先需要两位“家庭公民”汇报上学情况,然后由“总理大臣”兼“财政部长”汇报家庭事务,最后由他点评并总结发言。他总能从国家大事、单位大事联系到家庭小事源远流长的娓娓道来,不是妈妈用菜堵住他的嘴,估计一顿饭能吃到半夜。
饭桌上,也是爹妈秀恩爱、撒狗粮的阵地。
“老公~~这个是专门为你烧的,来,吃一口”,老妈嗲嗲的说着把菜夹给老爸。
“哎呀,比上次烧得还好吃啊!”老爸夸张的瞪大眼,点着头。
“啊,真的吗?来亲一下。”老妈开心得在老爸脸上“啵啵”了好几口。
这狗粮齁的~~我和弟弟当然也不甘示弱,“老妈,你烧得菜真好吃啊”,弟弟大声赞美;“老爸,你刚才分析的实在太精辟了,我们老师都没你水平高”,我用崇拜的语气夸他,顺便再给他多夹点菜,防止他继续发表高见。
多少年过去了,而今我们的伐木累已经很难团聚。我和弟弟都已成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爸爸终于在退休时入了党,妈妈的“婴儿肌”早就下垂。一切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依然甜蜜如初的爹娘,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