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立在门口,看着貌若天仙的小幼薇,那张丑脸立马添了些神采,言语也温和了许多,随即表明了身份,讲明了来意。坊间皆知温庭筠清骄孤傲、才高入云,他肯前来上门探访,实在是鱼幼薇莫大的荣耀。小幼薇旋即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语笑嫣然,礼数周全,殷勤备至,十分热情地把温庭筠让进屋内,奉茶侍候。
其实,自打第一眼看到这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小幼薇心底就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失望。温庭筠那可是响当当的诗词界名人,特别是他写的词,是那样的婉约、那样的唯美,都说文如其人,写出如此优美文字的人,应该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美男子。怎么也想不到,想象中的人和真人一对比,竟然有如此大的落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别看鱼幼薇小小年纪,因为她书读的多,见识自然也就多,心智远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少女的心,秋天的云。平日里,她也少不得心猿意马。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应该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且要样貌周正,风流倜傥,最好是貌比潘安。
固然,温庭筠惊诧于小幼薇的美貌,但更关注她的才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一日,春寒刚尽,柳色不深。温庭筠决定随机以“江边柳”为题,探一探小姑娘鱼幼薇的才情到底如何。
小幼薇根本没有丝毫的紧张。她沉吟片刻,略作思考,便缓缓吟诵出几句诗: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温庭筠专心致志地听鱼幼薇朗诵完这首诗,禁不住拍手称赞,又惊又喜。惊得是这种“命题作文”最考验真本事,能够如此快速完成的,的确十分罕见。鱼幼薇小姑娘,不但完成的快,而且写得还特别好,彻底展现了她的奇情才智!喜的是鱼幼薇天纵奇才,虽然住在烟花柳巷,也没有堕落风尘,出淤泥而不染,依旧清丽可人。此时此刻,温庭筠是打心底里喜欢上这个才貌双绝的小姑娘了。
就因为一面之缘,这位爱才惜才的温庭筠决定帮助鱼幼薇。这样一个才高艳绝的女孩,绝对不能埋没在烟花柳巷里,必须扬名立万、流芳百世才行。于是,温庭筠成了鱼幼薇的老师,一教就是三年。
后来,温庭筠不管是教导还是生活资助,都对鱼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他则成为了鱼幼薇的师傅和诗友,二人情同父女,关系非常之好。但他不知道的是,人和人的因缘际会并不总能和乐静好,鱼幼薇的生命轨迹正在因为温庭筠的出现而走向复杂的悲欢离合。
自打二人确立师徒关系以后,温庭筠隔三差五就来小幼薇家一次,每每面对聪明伶俐、俊秀婀娜的女弟子,他总是一改平日尖酸刻薄的秉性,出奇的温和,不厌其烦,倾囊相授,悉心教导,精心指点。不仅教授诗词歌赋,有时也穿插教习一些琴棋书画方面的技法和学问,有时二人也互相探讨一些诗词创作方面的手法和体会。在生活方面,温庭筠更是尽其所能,倾囊相助,每次到来,都会给小幼薇带一些吃的穿的用的,让小幼薇在增长才智的同时,深深地感受到被关照的亲情温暖。
就这样,一来二去,耳鬓厮磨,相濡以沫,日积月累,这一晃几年过去了,鱼幼薇也十三四岁了。在那个年代,十三四岁的女孩可以嫁人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鱼幼薇的那颗少女心也在悄悄地发生变化,由一开始的只是单纯倾慕老师温庭筠的才华,到心存感激,再到越来越强烈的情感依恋,乃至于竟然对于那张又老又丑的脸,也开始不以为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