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精神病史能当护士长吗,在精神病医院当护士怎么样了

首页 > 娱乐 > 作者:YD1662024-07-07 17:33:46

防被打,更防被病人爱上

精神病院的暴力防不胜防。几乎每个护士都被病人扯过头发,甚至扯到头皮都秃了。被病人挠伤更是常有的事。

有精神病史能当护士长吗,在精神病医院当护士怎么样了(9)

被病人挠伤是常有的事

一个做过变性手术的身高一米八的“女孩”,在小郁帮她解除“约束”的瞬间,一脚就踹到了她胸口上。小郁被踹到墙上还回弹了一下,胸口好大一片淤青。

她把这个经历发在社交媒体上,网友感叹:好好上着班,怎么变成武打片了?

小郁的内心翻江倒海,但是临了临了,还是算了,“跟病人计较什么。”

有时候,她也会被病人气哭。前两年,她的病房曾收治一个躁狂症男病人,他躺在床上,故意露出生殖器,冲女护士讲下流话,做下流动作,“故意想让我走到他身边帮他穿上”,小郁一直觉得自己见过了风浪,是个很强大的人,但是那天,她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大哭了一场,哭完洗把脸,接着上班。

在这里上班的医护不仅要防范被病人打骂,也要防被病人爱上。

她的主任就曾被追求她的病人逼到从消防通道下班。那个病人追到病区门口,在墙上写下“主任,我爱你”。值夜班的时候,有漂亮的女医生被病人突然冲过来压在身下。也有帅气的男医生被女病人追求。为了追求这个男医生,女孩主动申请再次住进精神病院。吓得男医生不得不换病房。

对精神病院的护士而言,打扮自己是件蛮危险的事情。小郁有时候在科室跟同事打趣,洗脸已经是对上班最大的尊重,总之,不会太美的。经验丰富的老护士也会传授给年轻护士一些“防惦记策略”,比如不管是20岁还是40岁的护士,一律跟病人说40岁,并且小孩已经有2个了。

所以,在精神病院工作的十多年,小郁的人设一直是“年逾四十有两个孩子的中年妇女”。她的真实人生也渐渐在向这个人设靠近——从一个二十多的女孩蜕变成了一名小学生的妈妈。

即便病人知道小郁已婚已育,仍有病人想要跟她约会。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偏瘫男人时不时想要逃离精神病院,作为责任护士,她不得不一次次把这个逃跑的偏瘫男人抓回来,男人大怒,冲小郁吼,“你老是想把我扣在这里,你就说你是不是爱上我!”

“心累。”小郁在回顾她这十几年的护理生涯时,甚至凑不够三个词来讲述她的心境。工作间歇出去买咖啡,她特意跟店员强调,“来杯浓缩,比我的命还苦的那种。”

医院对待病人有严格的规范,打骂病人绝不被允许,家属送来的东西,要拍照留存,亲手送到病人手中。但是人都有忍不住的时候,遇上不配合的病人当街拉屎这种,小郁还是会吼两声。

为了疏解内心的压力,小郁每天晚上都会在家里的阳台跳绳,3000到5000个,天气暖和的时候,她也会出去跑几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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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上拉一把

小郁喜欢一个流传很广的蘑菇的故事。

那个故事中,一个精神病人撑着伞在墙角不吃不喝也不动,以为自己是个蘑菇,后来医生也撑着伞陪他蹲着,陪他做蘑菇,后来医生告诉他,蘑菇也可以走路吃东西,病人渐渐好了。

年轻的小郁初听这个故事时觉得动人,她也想陪着病人做那颗蘑菇,感受蘑菇的世界,过蘑菇的生活。

她试着理解病人的某些怪异行为。

一个有30年精神病史的老头存在强迫性动作,比如出门走三步退一步,反复好几次,只要小郁来上班,老头就要上来问一句“小郁,我们是朋友吧?”

小郁回答“是,我们都认识十年了。”之后,他才安心走开。

直到有一天,病区安全检查,小郁发现老头的日记里记录了小郁的日常才意识到,病人真的当她是朋友。

很多病人不愿意和别人讲述发病经历。也许他们曾经讲过,但是被太多人否定和鄙夷,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是,小郁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相信”。

病房里有个大学的哲学教授,只要小郁上班有空闲,他都找她聊一个小时。小郁推测,大概在教授看来,她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面对病人藏药这个“顽疾”,小郁会用自己的认知跟病人沟通,“如果说精神病院是乌托邦,你们想永远生活在这里,确实可以不吃药。在精神病院,你的一切情绪都能被接纳。但是社会不行,社会有规则。”

病房里呆久了,也会有一些温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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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病床的小伙递给小郁的“钞票”

偶尔小郁也会跟病人说几句玩笑话。隔壁床一个财经大学的小伙子大概觉得小郁的日子过得凄惨,于是在一张纸的边角处写下“钞票”二字撕下来让她拿着,说拿着就能得到一笔财富,这是上天告诉他的秘密。

新来的病人为难小郁,骂得难听,也有病人要撸袖子干架,“不能欺负小郁,她是个好护士。”

从前年开始,小郁把病房里细碎的小事和自己的感触整理之后发布在社交媒体上,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但是她希望大家不仅仅是好奇,而是能够对精神疾病“脱敏”。毕竟,每个精神病人都有自己五味杂陈的人生。

医院的餐费非常便宜,愿意多付餐费让病人吃好一点的家属非常少。甚至有时候,小郁需要向家属追讨“营养费”,给病人加营养。偶尔,她把员工餐里的水果带回去给病人吃。

小郁接收的绝大多数病人来自救助渠道,也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人。有一个试图割腕的年轻人被收入院,年轻人的母亲是聋哑人,父亲是盲人智障,他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

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内向的年轻人,小郁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写道,“他的身后是弱势的父母,身前是强势的社会,他努力在底层的夹缝中生存。生活如同一张粗粝的砂纸,把他磨得千疮百孔。”

她常常用正念疗法来鼓励病房里这些绝望的年轻人。“我必须告诉他们,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精神病院的医护都会在悬崖上拉你一把,但是你要用自己的意志去攀爬,拜托,请不要让自己落到深渊里去。”

曾有个名校毕业的博士,不知怎么最后学得绝望了,想过很多办法结束生命,跳过河、摸过电门、吃过药,竟然一次没死成。小郁知道博士爱画钢笔素描,后来他出院的时候,她就提醒博士,每周要发一幅作品到她手机上。博士做到了。每隔一周,小郁就会收到博士的画。

她对准备自*的病人常说起一个简单的道理:失去生活理由的时候,也可以重新赋予一个理由。找不到人生意义的时候,就只生存好了,其他交给时间。时间最冷酷,也最公正,不知不觉就冲刷掉一切,只把答案递到面前。

前不久,小郁的一个病人出院了。出院前,医生还在治疗转归一栏中打了“好转”,小郁觉得他简直是“治愈”的标准。但是出院一个月后,那个病人却自*去世了。知道这个消息时,小郁特别震惊,甚至对精神科存在的意义都有了一丝怀疑。

后来,护士长安慰她,理解病人,也理解自己,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被治好,也不是所有的疾病都能被治好,你只要做到两者平衡。

小郁想了想,顿觉有几分道理。这些年她在精神病院照料的都是劫后余生,有些人康复了治愈了,有些人挣扎着苟活着,“我们能做的,只是对痛苦有所回应。”

最近,有出版社联系小郁想把她的见闻集结出书。编辑让她给自己的新书取个书名,她想来想去,最后写下了一个标题:我在精神病院种蘑菇。

(封面图源于IC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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