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1900来说,整个弗吉尼亚号就是一座完整的社会鸟瞰图景,漂浮在水面上。
他从头等舱降生被黑人锅炉工捡起,回到最底层的锅炉间成长,然后伴随自己天才一般的琴技,从最底层到最高层,又从最高层在底层中自由穿梭,1900从不属于任何一个阶级,脱离于世俗中所有的标签而存在。因为他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一个人即是一整个世界,然后独自制定世界的规则。他是整个社会阶层之外的一个“另类”分体。
就好像保罗福赛尔在《格调》一书中所描述的一样:
成为另类是将你从阶层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唯一途径。加入另类往往需要你远离父母和家乡,放弃忍耐和克制之心。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城市中来的年轻人,专心致志地从事“艺术”,“写作”。“创造性工作”——任何一件能真正将他们从老板。主管的监督下解放出来的事情——这就是孜孜以求的另类。若是能成功地利用自己的才华,这些年轻人最终会成为羽翼丰满的另类。
“另类”1900也有过选择陆地的机会,当他历经爱情的洗礼和挚友劝说之后,开始决心下船。
但当他站上下船的台阶之间,看到满目琳琅的偌大的纽约城,他忽然意识到现代城市没有尽头,世界也没有尽头,人类社会就像上帝手中那巨大的毫无边际的黑白琴键——“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现代城市看似广阔无垠,看似机会无限,城市却好像人类的集装箱一样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个体自由。而他的弗吉尼亚号虽然看似渺小,却驶向自由大海,驶向灵魂深处的浩渺云烟。
他的人生正因来源于“无”,因此也在“无”之中来去自如。这是1900所追逐的,永远的自由。
正如在这经济快速狂奔的时代,无数人前仆后继地冲向了人流最密集的经济地带,看似机会和选择数以万计,人生也瞬间拥有无数的可能性,但与此同时,正因为这些无数的选择的存在,让人们陷入一种时代的焦虑与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