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在二十九层一个靠窗的位置,因着楼高,视野十分开阔,只是楼与楼之间的密度相对较大,天一阴,室内便也起了阴。窗子时常染灰,我拿湿布擦擦,第二天又染了灰,索性延长了擦拭窗子的时间。窗台上摆着每日在地跌高峰期厮*得来的“战利品”——深圳都市报,从地铁站到办公桌的窗台,它们虽也染了灰,却也染了智慧。
立夏过后,阳光虽渐约热烈,却也有另一番滋味。天气晴好的日子,大约在晨十点一刻左右,常有阳光跑到我的办公桌来。它肆无忌惮的,但活动范围很小,只覆盖了半个窗台和我左手边位置的办公桌。
从二十九层闯进来的阳光,因室内温度较低,所以感受不到灼热。我常常喜欢在这阳光下放本书或是喝水的杯子,为了囚住这阳光,我索性用相机拍下它,它十分上镜。只是它来得太匆忙,十点一刻过去了,约莫再五分钟它就离开了,离去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猝不及防,我无法禁锢它,幽囚它。
等着阳光来,就像虔诚的信徒每日做早课一样,落不下。每每见着了,都想把它囚住,让它一直待在那儿。
记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名字叫《囚绿记》,说的是作者在北平一间屋子住着的时候,因窗外绿色的常春藤起了私心,把它们牵进屋内“囚”了起来,但是被幽囚的常春藤却总把尖端向着窗外。渐渐地失去了青苍的颜色,失去了生命的朝气,最终,离开北平的作者只得把它们放出了囚笼,让它们回归自然。囚光的私心和囚绿的私心其实是一样的,《囚绿记》的作者说绿是生命、是希望、是慰安、是快乐。这阳光,它也是生命,也是希望、慰安和快乐。如今再回想这儿时学过的课文《囚绿记》,便更能领会作者的心思了。只是阳光和常春藤毕竟不一样,阳光相对自由,它的来去一点也不受我操纵和支配,我虽极想囚住它,也不得不为我这无法实现的想法作罢。
虽囚不住,但我时常感念它,为着有它的清晨,总能为见着了它,而变得豁然开朗,美好的一天从它的到来开始,也如炎夏的风拂面,格外神清气爽。当然有时候它并不来,天上的厚云层一堆堆地挡住了它的造次,它偶尔挣扎着喷薄欲出,终未达成,只得老老实实收了锋芒,任由云层摆布。躲在堆积着的云层背后的阳光虽未抵达我的窗台和办公桌,却也让我分外想念,至少它是乐意到我这的,说不定它也是乐意让我囚着的,只是身不由己。
再与《囚绿记》一对比,似乎又能得些乖张,这阳光可比常春藤好伺候多了。为此我也更能体悟《囚绿记》的作者对常春藤生命的前后变化,最终不能囚的做法了。我不用费心思猜想阳光会不会失去生命朝气,会不会不适应我这窗台和办公桌。它自己来自己去,它也不管它来时,那儿的主人是否喜欢它,或者厌恶它,它反正总是肆无忌惮但又把握了完好的分寸。我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不来,什么时候会走,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我囚住。
大概这阳光和我都爱自由,又都爱着这十点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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