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一部由陈宝国、许晴、冯远征等人主演的电视剧《老中医》火爆荧屏。该剧主要讲述民国时期,南京政府发布“中医废止案”后,中医翁泉海带领中医同仁共同抵抗中医废止案的故事。
这部戏的第二集,剧中重要人物“小玲医”高小朴用独轮车推着母亲,一边吆喝一边摇动铃铛卖药,铃铛声音清脆,外形非常特别,引起广大观众的兴趣。
其实,剧中的铃铛在中医界有个专业的名字,叫“虎撑”。金庸先生的著作《雪山飞狐》、《连城诀》、《倚天屠龙记》中都有虎撑的身影。
那虎撑与老虎有没有关系?为何游方郎中会拿着它去行医呢?
虎撑,又叫“串铃”、“药铃”、“虎衔”、“报君知”,诸多文学作品中都提起过它。
《金瓶梅词话》:“蒋竹山当初不得地时,串铃儿卖膏药”;
《老残游记》第一回:“老残拜一个摇串铃的道士为师,学了几个口诀,从此也就摇个串铃替人治病糊口去了”。
《燕市货声·工艺》:“江湖游医,摇铁串铃,或负药箱,或背布囊,卖各种药”。
《洪武正韵》:“铃为圆形,半裂以出声,故铜丸于内以鸣之。”
南宋画家李唐的代表作《村医图》中,地上就已摆放着虎撑。可见,虎撑至少流行了数千年。
据考证,手持虎撑行医,始于宋代医生李次口。《茅亭客话》记载:宋太宗时,有个神医名叫李次口,因其医术高超,名噪江湖。走南闯北时使用虎撑行医,这种风俗一直沿袭至清末及民国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才逐渐消失。
再看看虎撑的外形与实际使用方法,在电视剧《老中医》里,虎撑外形不大,即使是老太太也能用手掌轻易掌握。
虎撑一般是用铜或铁做成的中空圈状,内置两枚铁丸,正面铸有八卦图案或者日月星辰。由于虎撑体形小巧,使用者可以套在手指上,用大拇指作支撑,然后上下浮动晃动。晃动的过程中,铁丸与金属圈体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游医包括卖药郎的走街串巷,招揽客户时,便会摇动此铃。听到清脆的串铃声,患病的老百姓就知道郎中来了,便会出门瞧病。
民间流传:“江湖游医,摇铁串铃,或负药箱,或背布囊,卖各种药。”这个“串铃”,指的就是虎撑。
“虎撑”里带一个虎字,那虎撑与老虎,到底有没有联系呢?
相传,“药王”孙思邈有一次进山采药,遇到一头喉咙扎了骨刺的老虎,老虎不断匍匐于地叩首,乞求就医。
孙思邈医者仁心,他看老虎实在可怜,准备用手伸入虎口,拔出骨刺。可是孙思邈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因为老虎毕竟是野兽,再加上疼痛不已,虎口根本无法张开。
于是,孙思邈就用随身携带的一枚铜环放置在老虎口中,撑住虎口以免闭合,然后手臂穿过铜环,摘下骨刺,使得老虎痊愈如初。
之后,那只老虎甘当孙思邈的坐骑,这就是“虎守杏林”的典故。民间的游方郎中听说这件事后,纷纷效仿孙思邈随身携带铜环,讨个消灾避祸的好彩头,所以又将其称作“虎撑”。
如此说来,虎撑其原型就是个铜环,与孙思邈救治老虎有关。传着传着,虎撑不仅作为治病救人的器械,还被当成一种吆喝工具。
当然,虎撑的使用方法也不是随便瞎摇晃,这里面还有许多讲究之处。
如果是普通的游方郎中,一般把虎撑如果放在胸前摇动,顶多只能医治些伤寒、跌打损伤的小问题;虎撑与肩齐平摇动,表示医术较高,可以根治疑难杂症;若是将虎撑举过头顶摇动,表明自己医术非常高明,甚至可以坐镇一方。
但是,无论医术有多高明,郎中经过药铺门口时,手中的虎撑都不能发出声音。因为药店里都供有孙思邈的牌位,郎中们都是孙思邈的弟子。
倘若摇动虎撑,便有欺师藐祖之嫌,药店的人可以上前没收游医的虎撑和药篮,同时向孙思邈的牌位磕头道歉。
这些规矩到了清末民初之际,已不受人重视。那个年月天下不太平,即便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也得走街串巷替人治病,好收取医药费,糊口度日。若是计较死理,一家老小就吃了上顿没下顿。
还有一则小故事,并不具备可考性,大家当个笑话听听就罢了。
据说,游方的郎中之所以会使用虎撑摇铃,其真实目的是想“惊闺”。
闺房至深,闲人难至,声达其内,当出之人自出。
古时候的大家闺秀,若是患上一些难以启齿的妇科病或其他隐疾,不想让家人知道,便会苦苦搜寻医术高明的游方郎中。
一来,游方郎中同样能治病,二来,这些郎中大多都是外地人,治好自己的疾病之后,便远走了之,不会留下任何马脚。
可如何才能得知这些游方郎中已到达此地?所以医生使用虎撑摇铃,便能让那些大家闺秀赶紧出来与自己联系,双方治病付钱之后达成交易,真可谓各取所需。
据传,不仅郎中会使用虎撑,一些武林人士也会使用特制的虎撑,用来防身。
比如金庸经典著作《倚天屠龙记》中,“五散人”之一的彭莹玉曾经化妆成卖药郎中,潜伏在元大都收集情报。
元大都乃藏龙卧虎之地,彭莹玉做戏要做全套,他右手持幡,左手持虎撑,招摇过市,吆喝卖药。
除《倚天屠龙记》之外,《连城诀》中的男主角狄云也曾化装成郎中,摇动虎撑,故意吸引仇人万震山一家的注意。包括《雪山飞狐》男一号胡斐的仇人石万嗔,便是以一把特大号的虎撑作为武器。
在金庸小说的武侠世界里,虎撑的外形包括材质,与真实的虎撑相差甚远。
武侠小说里的虎撑属于特制武器,平时不用时能藏在身上或者直接套在胳膊上,使用时便取下来,有点类似哪吒三太子使用的武器乾坤圈。
当然,这种特大号的虎称并不常见,只是出现在一些武侠小说或者特定的场景中。
如今,虎撑随着游方郎中的消失,同时退出了历史舞台,作为历史的文物,它见证了中医的发展,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