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混狗窝建造过程

首页 > 宠物 > 作者:YD1662023-11-01 16:2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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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和德武晃晃悠悠就进了黄庄。村*知道茄子和德武是城里派来的,不敢怠慢,把他俩指派到村里最富有的那一户人家里吃饭。

  在村前的空地上,俩人扎好木桩挂上黑边白底布幔,再圈好放映的机位,就像孙悟空画地为牢那样,意思是告诉乡民,去了这地儿其他的随便占。

  天还早着呢,茄子和德武迈着舒坦的步伐去富人家里吃饭。走进院子,这仇富的劲头潜滋暗长,乖乖,四间大瓦房富丽堂皇,玻璃门窗闪闪发光,甚至角落里的狗窝还是砖混结构。想想自己住的茅草房,眼瞅着一场秋雨一场寒来,能否撑到过今春还是未知数,倒不如跟狗互换一下位置。茄子胡思乱想一阵子就被这家的主人热情洋溢迎送到炕上。

  胡吃海喝茄子从不客气,透过玻璃窗他猛然发现,打门外走来一位姑娘,小肚子格外胖,扎着红头巾看不清模样,手里拎着一瓶酱油。

  姑娘拿着一只碗走进来,她打开瓶嘴倒酱油,咕嘟咕嘟酱油香,围巾太长差点伸到碗里,她顺势一把扯下来露出庐山小本样。天哪,茄子和姑娘都指着对方,“你你你……黄杏……茄子……天哪……你怎会在这里……”

  这家的男主人面色诧异,德武也是。俩人同时问:“你们……认识?”

  茄子摇头晃脑说何止是认识,不但是同学还是同桌呢。

  黄杏大眼睛翻滚着一层层的波浪,疑问冒着泡似的涌过来。“茄子,你混得不错啊,吃公家粮吗?”

  这个时候必须得说慌,还暗示大孙子帮着圆谎,否则他就大喊一声俺俩是季庄土生土长的……

  茄子慢吞吞说还在考验阶段。

  德武自然是心领神会,呷一口酒不紧不慢说:“爷爷很快就会转正的。”

  黄杏大喜过望,踢掉鞋噌地上了炕,挨近他身边猛捣一拳,“你辈分挺大的呀,和我一样,出门人人喊大奶奶,叫得我怪不好意思呢。行啊,茄子,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呀,在学校里怎么看你都像死狗模样,还是死了好多年的那种,破衣烂衫的,裸露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想不到你打扮打扮还挺耐看的哈!”

  茄子抓抓头发酝酿着准备继续他的弥天大谎。只有在谎言里才能找回那点儿可怜的尊严。就像刚才,黄杏噼里啪啦一番演讲,眉飞色舞里透着谄媚样儿,他就觉得很有必要把接下来的谎言做大做强,即使天庭震怒他也不怕。

  他喝一口水,慢条斯理开讲,“其实,在学校里我穷酸迂腐人见人烦,那是俺老爸逼我这么做的。他说真金还怕火炼,知道你学习不好,可咱家里有的是钱多的花不完,也不知哪个女孩子识货能看上你。我本以为你会看上我,没想到你也是嫌贫爱富的主。胡奇有什么呀,不就是他爹是院长吗,听别人说他至今没有正式工作,一天到晚东游西逛不正干,那像我现如今好歹也算是半个国家公务员呢。”

  黄杏压低声音说:“别说了,俺俩早就分手了,胡奇他不是人,脚踩三只船,这辈子我不会再和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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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这话,茄子有些幸灾乐祸差点没高兴死,“啊呀,都说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幸亏你悬崖勒马及时快,要不然陷进去可真就拔不出来。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迷途知返,明辨是非回到我身边。我有四间大瓦房,铮明瓦亮,缝纫机,锁边机,应有尽有。俺妈是裁缝,俺爸是赤脚医生,有时候还能给大牲口看病呢,你说厉害不厉害。黄杏,我家里的条件就这样,你还满意吗?”

  黄杏满脸羞涩低下头,“你容我想想,我听同学说你是季庄的,你要是季庄人,趁早断了这份念想。”

  德武擅长耍太极,把这事前前后后捋一捋,大腿一拍咋呼上:“怎么可能呢,俺俩可是地地道道西庄人,要不要把村支书叫来做担保。”黄杏赶紧摆手抿嘴一笑,“这事倒也不用,我还能信不过你们吗?”

  茄子不敢再坐下去,生怕一不留神说漏嘴。正好男主人买烟回来,茄子趁机借口说不早了先放电影吧,好吃好喝的先留着,等会儿我再来。

晒麦场上人潮鼔荡,有好戏看谁不眼馋,黄庄男女老少基本到场。茄子一看自己原先画的圈儿坐满了人,气不打一处来,奋勇挤进去踢打,暴烈的语气:“还想不想看了,赶紧给老子滚开,这是军事要塞,闲人不准进来。”大家一看是放电影的来了,也是敢怒不敢言,灰溜溜地夹着各自的马扎离开要塞。这时候黄杏也来了,她在外围探头竖脑找位子,哪还有她的地儿。还好,茄子早有预算提前给她留出来,还是一宝地,看电影最佳位置,非富即贵的人才能坐这里。

  茄子摇手喊:“黄杏,你过来,我给你留着呢。”

  有些群众不乐意,夹枪夹棒说一些风凉话,堵着黄杏根本不让道,茄子叫骂不绝:“臭不要脸的,见着大奶奶还不让道,小心爷爷抽死你。”那年头民风淳朴,你骑在他们脖子上作威作福,人民群众屁都不敢蹦一句,若是换做现在,茄子早就被打的神志不清一副狗样。

  群众老老实实让路,就像仙人指路般畅行无阻。黄杏挨他身边坐下来,感激说:“谢谢你,茄子!”

  电影开始放映,按例要先放一部纪录片,茄子自行作主把它掐了,观众不爱看,他更不爱看,何必相互为难呢。

  电影结束人群散去,黄杏自告奋勇留下来帮茄子困扎道具。趁此良机茄子乘胜追击问她:“黄杏,你看我现在的条件多优越,你愿意嫁给我吗?”

 

砖混狗窝建造过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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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杏吞吞吐吐说,“我愿意,可我妈不同意,说你太能吹,瞧你穿的袜子,一只大来一只小,颜色不一,还漏着脚丫子。”

  茄子着实吃一惊,想不到细节决定成败,早上出门的时候,天黑着呢,懒得打火看,随便在地上摸,说不定耗子刚刚在上面睡过呢,磨牙磨得,好端端的袜子能不破吗。看来以后得把袜子挂在房梁上稳妥。

  茄子嘴皮子利索着呢,“黄杏,这不正好说明我会过日子吗,好日子是一点点积攒起来,我本人拒绝大手大脚铺张浪费。”

  黄杏无奈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个人觉得不是太在意,袜子破了可以补一补,实在不行换新的,可要是人心坏了,那可是没法补的。”

  茄子点头赞许:“说的是说的是,你同意了?”

  黄杏说我本来就同意,你还是找个媒婆到我家提亲吧,媒婆一张嘴,傻子机灵鬼,只要爸妈点头同意,咱俩的事就成了。

  茄子喜出望外,大大方方把黄杏揽进怀,摸黑撅着一张嘴凑过去,人家黄杏直接拿土封堵,自个笑倒了,“真不害臊,八字没一撇就想来这个,我呸!先走啦!”

  茄子喜滋滋回到村里,连夜敲开*家的门。季康正在炕头上捣蒜泥,冷不丁的门环炸响,吓了季康一跳,赶紧收起蒜槌,冲着门外吼道:“那个孙子?吓我个驴惊,不要命了。”

  茄子大言不惭,“快开门,我是你爷爷!”

  季康一听是茄子来了,赶紧招呼老婆,“快穿衣服,快穿衣服,爷爷来了。”

  开门将其迎进来,茄子熟门熟路脱鞋上了炕,臭烘烘的脚伸进被窝里试探。季康媳妇躲在被窝里本想不理这号人,被臭气熏得赶紧钻出被窝露脸呼气,不管不顾骂:“爷爷,大半夜的不睡觉捣什么乱呢?”

  茄子痴望一眼咽下口水,“孙媳妇,我又不是天天来,这不遇上难事了,我也老大不下小了,看着你们成双成对干活不累我过得不是滋味,我就是想找个女人暖暖脚,嘿!我还真找着了,你们合计合计,黄庄的大奶奶黄杏怎么样?”

  季康本来抖着小褂想替他媳妇挡挡,被话儿惊着,小褂暂且甩一旁,“啥,你说的是黄老财家的大闺女?”季康吸嗒着鼻子连连摇头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家怎么会看上你,家里穷的连只耗子都不去,凭你花言巧语还是能卖包子皮?”

  茄子看一眼季康的媳妇,就是不把脚抽出来,还往里探探,多放一点毒气,免得大好春光倏然消失。他舌尖卷起吐露几个字,“我卖的就是包子皮。”叹一口气又赘述,“包子皮还是地瓜面做的只能晚上偷吃。我和你黄大奶奶是同学,我骗她可不是一次两次,高中三年愣是不知道我是季庄的,这事往大了说家仇国恨攒在一起,该报仇的时候了。当年,黄老木匠肆无忌惮拐走咱们的老祖奶奶,多少年了,祖爷爷地下哀泣,难道你们听不见还是装作没听见,这次,我觉得要把此事提升到国家战略高度,一定要引起全村男女老少的注意,全民总动员,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争取万无一失把黄大奶奶拿下,唯有此,才能一扫国耻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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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一番话鼓动的村支书热血沸腾,他按耐不住穿衣下炕去村委的大喇叭跟前呼唤他的智囊团共商大计去了。

  村委开了一整夜的会,拿出一套可行方案,村里的媒婆断断不敢去,怕是有去无回。邻村西庄倒有一把好手,外号大烟袋,抽烟喝酒样样行,只可惜岁数接近小八十,不知还能不能动弹。

  季康说前几天还见过她,拄着拐棍满大街溜达,就不知老媒婆还接不接客。村主任季魁说:“听说老东西脾气古怪,喜欢看人下菜碟,一般人还请不动她,唯有用高密大烟叶贿赂,保准她喜眉笑脸一马当先。”

  “高密大烟叶哪儿有呢?”季康问。

  民兵连长大包大揽应承,“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和她孙子熟悉,这家伙嗜赌成性,我约几个人去他家诈赌,不要银子,输了让他拿烟叶来顶,反正他家里有的是,多多少少偷一些来,大烟袋也察觉不出来。”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三五天的功夫,事办成了,村*提着猪头夹着一包烟叶进了大烟袋家的门。见了可喜的东西,老媒婆满口应承下来,说:“这种伤天害理的营生只干一次,从来就没给二流子说过媳妇,这不是坑人吗,俺西庄就没这号人,本指望着我死了能上天堂,这下好了,地狱无门偏自来,都是小王八蛋害的。”

  朗朗晴日,大烟袋踩着板凳骑上自家的毛驴一路烟尘滚滚奔着黄庄而去。响午时分,大烟袋回来了,也不下驴,指着茄子一通臭骂:“但凡你有点好,这门亲事也能说得过去,可倒好,人家把你摸个门清,你娘怎么死的人家都清楚,还骂我不要脸瞎说八道,毁了我一世的清名哟。”茄子跪在驴脚下假装哀泣,“难不成我要打一辈子光棍,我不干我不干呜呜呜……”

  老媒婆抽足一袋旱烟,把铜烟袋锅搁在茄子的脑门上磕两下,喊他起来说话。“孽畜,我可是被黄老财轰出家门的,幸亏我见多识广,瞅着黄大奶奶不是太绝情对你有点意思,我骑着毛驴在外头转悠,看见黄老财和他老婆下地干农活去了,我再次进了他家的门。黄大奶奶坐在院子里洗衣裳,我就殚精竭虑开导她,茄子是个好同志,我保证他不是季庄的人,我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小伙子能文能武腿长腰细聪明伶俐十里八村找不出,大姑娘小媳妇瞅着他眼热着呢,瞧我这一大把年纪难免不动些歪心思。眼瞅着你爸妈要活活拆散你们这对小夫妻,软的不行咱来硬的,你偷偷地跟茄子私奔吧,出去躲个一年半载,生米煮成熟饭再回来,你爸妈还不是那缺氧的死鱼翻白眼没了脾气。你猜,黄大奶奶动没动心?”

  茄子仰脸笑嘻嘻说:“不动心,她就是个实心棒槌,瞧你编的瞎话,死人都得站起来敬礼。”

  大烟袋哈哈一乐,“小崽,关键话儿可听仔细了,姑娘答应跟你私奔,五日后,黄庄的鸡打过鸣你再悄悄摸进村,黄大奶奶在家收拾利索等着你呢。”

  茄子不解问:“三日后,时间岂不太久,能不能就在今夜把事圆了?”

  大烟袋一声怒骂:“不要脸的的东西,公驴也没你这幅臭德行,黄大奶奶有交代,那个时候,她爹妈去赶集,家里正好没人,懂了吗?事呢成不成就看你了,你送我的东西我眼不眨收下,入了我的囊,再难收回的理,我回去就把猪头炖了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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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混狗窝建造过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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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媒婆走后,茄子一个劲琢磨,为何偏要是黄庄鸡打过鸣才算数。带着疑问他赶早起来观察,还真发现了问题,人家黄庄的鸡兢兢业业令人佩服,天还黑乎乎的就开始呼叫父老乡亲早起耕作。季庄的鸡呢,日上三竿还在睡呢,鸡睡人可不在睡呢,难怪季庄的人普遍受穷,活该。

  茄子掐针数秒过,日子难熬着呢,三天以后,天上惊雷滚滚乌云密布,噼里啪啦豆大的雨滴敲锣打鼓,不多久,雨势盛迈,暗沟河渠激流涌注。茄子窝在自家的窝棚里唉声叹气哪儿也不敢去,害怕被雨水冲走落个溺死鬼的下场。

  心里骂了一千遍老天爷不讲理,雨啥时候下不行,偏偏这时候来凑热闹,知不知道这天夜里他要和黄大奶奶私奔。转念一想,这雨来的合理,偷人闺女就该遭天打雷劈。茄子冲着屋外吼道:“我就偷了怎么地,有本事你拿雷劈我呀。”

  老天爷可不惯着他,咔嚓一个闪招,头顶滚过一个响雷,屋顶的房梁晃了几晃倾斜一角,泥土麦草哗啦掉落一身。啊呀,吓得茄子滚落炕下,惊惧的眼神瞅瞅房梁,还好,这一刻它不动了。妈呀,茄子呼喊着爬出了窝棚。

  他披着蓑衣站在院子里打量这栋老屋,雨势劲猛,房子不但未倒反而长高了不少,这事蹊跷得很,茄子想不明白,还暗自得意,或许刚刚吓着,房子根本就没有事。眼下还是赶紧去找黄大奶奶。也不知几点了,天黑着呢,雨下的这么大,黄庄的鸡会叫么?

  不管了,赶紧去黄庄看看。

  茄子深一脚浅一脚来到运河渡桥,一下子傻眼,闪照让他看得极清楚,渡桥已被水淹没,他不知该往哪里下脚,茫茫雨幕里看不清对岸,水里翻滚着无数波涛。

  完了,这桥过不去,私奔的事怕是要泡汤,可惜了猪头和高密烟叶,白白便宜了老媒婆。

  怎么办呀,茄子噗通着脚,踩得水花四溅。又是一个闪照,吓他一跳,茄子居然笑了,他想起季康亲爹养的一头健骡绰号黑鬼,黑鬼长得高大健壮毛色炭黑油量,关键是黑鬼通人性,季康老爹有时糊涂有时清醒,他驾着马车去临县交易木炭,常常是黑夜里走黑夜里回,他只管在马车上睡,无需发号施令,沉默的黑鬼打着响鼻就会把他安安全全带回家,有好几次,老人家还犯过意识迷糊这都不妨事。

  这桥可是黑鬼的必经之路。

茄子摸黑钻进季老爹的马棚里牵出黑鬼。黑鬼当然认识他,不到一岁进了季庄,闲来无事,茄子都会骑着它去山里转一会儿,吃青菜,打草滚儿,人骡俱欢。

  黑鬼今年五岁,适逢壮年,力气大得惊人,能拽得动链轨拖拉机。黑鬼看见茄子钻进马棚立马打着响鼻围过来亲热。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季老爹穿着蓑衣掂着菜刀冲出家门,还以为招贼了呢。

  闪照亮透天和地,俩人面目清晰如镜,老爹笑着问:“下这么大的雨,爷爷怎么跑到马棚里玩耍?”

  茄子抹一把脸上雨水,叹口气说:“报应啊,你爷爷就该打一辈子光棍吗,老天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借你黑鬼用一下,我去接你的黄大奶奶。”

  季老爹一听这个,立马脱下蓑衣递过去,还安慰茄子,“好事啊,这种鬼天气最适合偷人,当年我就这么干过,快去吧,把黄大奶奶抢回来,我会含笑九泉的。”

  茄子瞬间点燃奔腾之火,他蹭地爬上骡马背,大喊一声:“把鞭子拿来挥一挥!”

  老爹摇摇手,“爷,错了,黑鬼听的懂人话,看见鞭子他会把你掀翻,你只要说走和回就行。”

  茄子在风雨声呼喊一声:“黑鬼走啊!”

  这黑鬼真乃是黑界的霸主错投在人世,得到主人的号令,扬起四蹄,踏水而去。暗夜里只见四蹄洁白,踏波逐浪甚是轻松。来到运河渡桥,黑鬼收住步伐,面对滚滚洪流,它试探性地下潜一条腿,接着垂下脑袋凝视片刻,抬眼凝望着对岸。茄子啥也看不见,茫茫雨幕犹如锅底灰黑沉厚。黑鬼打着响鼻,仿佛一眼看得清渡桥的精准位置,它毫不迟疑勇敢下水扬起四蹄踩着坚硬的石桥往对岸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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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对岸,忽听得见一声鸡啼,茄子笑了,这鸡真特么的敬业,下这么大的雨仍不改初衷彰显自己的威风,我只管叫了,起不起床是你们的事。

  进了黄庄,同样是铺天盖地的雨。茄子不得不借助眼罩辨别黄杏家的具体位置。穿过几条街,来回窜了四条胡同,终于摸到黄杏家的门前。

  他想敲门,又觉不妥,万一让好事的邻居发现呢,黄老财走的时候他们怕是知道的,哦,人刚走为何又起了敲门声呢,虽说下这么大的雨,小贼们可惊醒着呢。黄庄的人还有个惯例凡是遇事一呼百应,你若是沉默不管袖手旁观,对不起,老少爷们一起发力把你所有的家当砸个稀巴烂。

  茄子骑着黑鬼在黄杏家的门前转悠。黑漆漆的大门关得严丝合缝,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堂而皇之走进去呢?

  一抬头,茄子哑然失笑,黄杏家的院墙竟然和他一般高,我也没这么高呀,忘记了他是坐在黑鬼的背上。

  茄子轻轻松松攀上墙头,再踏一脚落在黄老财自家的平房顶上。沿着石阶走下来,茄子熟门熟路猫在黄杏睡着的玻璃窗跟前。他轻轻弹几下,发出几声闷响,屋里人惊觉,手电筒的光亮射出来。黄杏惊呼:“天哪,你怎么来了?”

  茄子外头小声道:“做人要讲诚信,可别临阵变卦,说话不算数还算个人吗?别逼我把小母狗拽出来打比方痛骂你一顿。”

  黄杏笑嘻嘻说:“不至于,我说话算数,风大雨大,我照样跟你走,不含糊。等我一下,我穿好衣服。”

  黄杏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又是一个闪照,天地雪亮,俩人互望一眼俱是惨白的笑容。

  “你爸妈走了吗?”

  “还没呢,下这么大的雨谁还去赶集,有病么不是,你带蓑衣了吗?”

  啊呀!茄子吓得有些魂不附体,原来老俩口子都在家呀,完了,这事怕要出变局。他害怕的是能否安全离开,万一被人抓住岂不是要葬身这里。想也白想,走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茄子小心翼翼从怀里抽出蓑衣给黄杏披挂上身,他害怕弄出点动静把黄老财惊醒。走一万步谁也能不保证出点纰漏。黄杏走下台阶一步踏进水里,立马尖叫一声,“妈呀,水好凉!”

  卧室里的灯突地亮起,黄老财粗声大嗓吼问:“谁?”间歇的功夫,老财操着手电筒冲出来。这时候,茄子和黄杏已跃站在平房顶上。

黄老财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个放电影的臭小子竟敢明目张胆跑到他家里抢闺女来了。这还了得,黄老财急急忙忙返身回屋抄起一面锣丧心病狂般敲打起来,她老婆也跟着起来扯着嗓子尖利地叫喊:“救命啊,有人抢孩子。”

  茄子吓得头皮发麻,他纵身跳在黑鬼的背上,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黄杏,你快跳啊,晚了可就真的走不了。”

  黄杏就是不敢跳,急得哇哇哭叫,这时候全村的人都听见了锣响,狗叫声此起彼伏,各家各户点亮了灯。紧急关头,锣声一响,那就是发出冲锋的号角,是男的都得往外冲,彻底消灭来犯之敌。

  茄子哀求半天也没用,只好重新站在院墙顶上,他弯腰抱起瑟瑟发抖的黄杏,低声安慰她:“把眼闭上,剩下的事我来做。”

茄子抱着黄杏稳稳落在黑鬼的背上,他大喊一声:“黑鬼,回啊!”

  黑鬼甩打几声响鼻,倒退几步,扭臀摆尾扬起四蹄踏进水势汹涌的雨幕。

砖混狗窝建造过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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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手电筒的光柱已连成一片,各家各户的猛犬悉数摘掉了锁链,那真是人间奇观,高大健勇的黑鬼一路踏着泥泞飞奔而去,它的身后,追随者数不清张开大嘴的恶犬。

  黑鬼健步如飞,根本不在乎恶犬的围追堵截,铁蹄踏下之时,有些恶犬纷纷倒毙在泥水里。

  黑鬼奋扬四蹄一袭黑影穿过长街暗巷,那情景很像是美国大片里的终结者游走在黑夜的街头。

 黑鬼老马识途般轻松找到来路。渡桥之上,水势有增无减,黑鬼粗重的喘息显示这一刻它也累得够呛。它试探性把蹄子潜入水里,无需再试,茄子的大腿已感受到脚下水流湍急。

  黑鬼察觉到危险性,根本不想再迈前一步,茄子和黄杏齐齐回头看一眼,身后人声鼎沸异常杂乱,数不清的手电灯照亮夜空,狗吠声更是此起彼伏由远及近。黄杏吓哭了,“怎么办呀,万一抓住会不会剁手剁脚呀?”

  茄子强打精神安慰她说:“不会的,你是黄大奶奶,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反倒是我这个爷爷,不出意外的话,做一顿狗粮是毫无悬念的。黄杏,既然这样,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死,大不了咱到那世再做夫妻。”

  黄杏哭着说出一番话令茄子难以理解。“要不放下我你自个走吧,我还不想死,我有好多事还没做呢,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茄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怀疑黄杏说的不是真心话,她只是吓傻了胡言乱语而已。过了很多年,茄子方才明白黄杏说这番话的含义,怎令他有彻骨的寒战,明知遭人暗算,可为时已晚。

  茄子轻拍着黄杏,“放心吧,有黑鬼在,万事不可怕。”

  他摸摸黑鬼的鬃毛耳语给它传话,“黑鬼,请带我们回家,出发!”

  黑鬼得到主人的指令义无反顾踏进深水里。运河里的水流速很快,茄子和黄杏坐在黑鬼宽阔的背上难免不摇摇晃晃很像是坐船的感觉。黑鬼顶着巨大的水压缓慢移动,它一步步在往深水里走。

  此时的岸上灯火通明,黄庄的人能看清两位年轻人骑着一匹骡马正在深水里冒死闯关。岸上的人纷纷揪着一颗心,黄妈妈歇斯底里哭喊:“女儿啊,危险哪,你快回来,没有你,妈妈会活不下去的……”

  黄杏已是哭得肝肠寸断,可是她已没了回头的路,她的前前后后都是一人多高的浪头在角斗,啪啪的水花击打在脸上好似刀割。路程走了一半,黄杏和茄子全身已没进水里,各自的鞋子早就被水冲没了踪影。雨忽然停下来,天上的乌云箭速般隐去,呀,月亮露出小脸来,天地一片清和澄明。黄杏大喊大叫,“茄子,快看,前面就是岸了呀!”

  茄子怎会看不见呢,他喜极而泣。他擦擦眼泪,忽而听见雷声隆隆,不会吧,天上不见云,怎会有雷声呢,这种怪声他从未听见过,好似万马奔腾江河倒灌之声。

  他惊惧回头看,月光如水般通透,照的分外清,在远方,一股黑水陡地升起十几米高的浪头,铺天盖地气势如虹,像一幕黑墙势不可挡冲撞下来。

故事先讲到这里,容我喝口水休息休息。读者君若是有兴趣,不妨追随我明日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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