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内斯堡是南非占地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经济实力最强的城市,也是非洲和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它兴起于黄金的发现,但现在以制造业、金融业著称于世。约翰内斯堡曾经是淘金者的天堂、冒险家的乐园,现在却因治安状况不佳而让陌生人望而却步。与世界上其他超大型城市相比,约翰内斯堡的城市布局、治理结构、居民种族分布、不同区域的环境状况等都与众不同。约翰内斯堡是一个内涵丰富、富有神秘感的城市。
约翰内斯堡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对绝大多数城市来说,这些问题都有比较确定的答案,但对约翰内斯堡来说,这仍是众说纷纭的问题。约翰内斯堡由Johannes和Burg组成。前者显然是人名,后者是欧洲人常用的命名城市的后缀。根据约翰内斯堡官方的说法,约堡这个名字的由来至少有三种说法,每种说法都有历史资料和历史学家的背书。第一种说法认为,约翰是当时荷兰男子最常见的名字,在当时的淘金地叫约翰的人不计其数,因此,约翰内斯堡就是约翰的城堡,意味着约翰内斯堡是大众的城市。第二种说法认为,在兰德发现金矿后,探宝客蜂拥而至,当地秩序异常混乱。为了规范生产和生活秩序,德兰士瓦共和国派出土地总测量员约翰尼斯·李斯克和克里斯蒂安·约翰尼斯·朱伯特去勘探和设定镇址。后来,他们就用自己名字中共有的约翰尼斯为之命名,这意味着约翰内斯堡就是德兰士瓦共和国基层官员的命名行为,强调奠基者的作用。第三种说法认为,在金矿发现之前,负责兰德地区管理的是维尔德科内特·约翰尼斯·迈耶,他也负责矿业许可证的具体划界。在确定该镇的名字时,民众都认为应该以他的名字来命名。这个建议提交给德兰士瓦共和国总统克鲁格时,他做了更为宽泛的解释,认为这里不仅包含了李斯克和朱伯特的名字,也包含了自己的名字,因此没有理由不命名为约翰内斯堡。显然,这种说法把约堡的命名上升为德兰士瓦国家的行为,意味着国家对这个金矿开采城市的重视。从这三种不同说法可以看出,在殖民争夺时代,一个城市的命名并不简单,对它的不同解释或建构实际上反映的是对城市属性和功能的界定和期待。
选址是城市史研究需要关注的首要课题。选址与城市的主要功能密切相关。以军事功能为主的城市一般选在战略要地建城,以政治功能为主的城市一般选在政治高地建城,而工业城市一般选在资源产地或交通便利的地方建城。工业革命时期兴起的城市要么方便资源开采或加工,要么是地处水陆交通要冲、便于连接市场。约翰内斯堡显然是资源开发型城市,但是它的资源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工业资源,如煤炭、铁矿等,而是贵金属,是黄金。它的运输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规模运输,而是小而精的运输,因此,它的选址要适应资本、技术和劳动力密集的要求,就近建城。但是有得必有失,约堡没有大河,随着城市规模扩大,城市用水和新陈代谢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困难。另外,由于城市东部横亘着的山脉挡住了来自印度洋的水汽和风,随着制造业的发展,随之产生的污染气体在冬天不易扩散,使城市逐渐变得干燥且污染严重。
与普通城市不同,约堡起初还是典型的殖民地城市。这块土地上的第一批居民是南非最古老的、从事狩猎采集的科伊人。到6世纪,从事农耕的苏陀—茨瓦纳人移居此地,留下了采矿和炼铁的遗迹,其中最为完备的是保留了熔铁炉的麦尔维尔考皮斯遗址。布尔人大迁徙后,逐渐占领了瓦尔河以北的土地,并建立了德兰士瓦共和国,约堡变成了布尔农民的大农场。然而,这一地区一直流传着蕴藏黄金的说法,各路梦想发财的投机者带着小铲和筛子在小河或冲积平原上碰运气,不时也能有所收获。不过,与金伯利已经发现的钻石矿相比,这样的小打小闹根本引不起资本家的注意。直到1886年2月,乔治·哈里森在兰格拉格特农场发现了露头的金矿脉,才在南非和世界造成轰动。世界各地的探宝客和资本家蜂拥而至,兰德迅速成为南部非洲和世界的热点。企图打通“北方大道”的开普殖民地总理罗德斯不仅通过资本运作与其商业盟友进军金矿开采业,还联合纳塔尔殖民地并串通宗主国英国,扶植在约堡的外国人要求获得与布尔人一样的选举权,进而实际掌握德兰士瓦共和国。克鲁格的德兰士瓦共和国为了独占兰德金矿的利益,不但不给它原本的主人非洲人任何收益,还反过来以外国人比布尔人后到为由拒绝给予选举权,更有甚者竟然联合奥兰治自由邦和德国等对抗英方。双方矛盾激化的结果就是第二次英布战争,英国付出了沉重代价得以惨胜,布尔人虽然不得不臣服英王,但依然以其对非洲人的歧视而在白人占少数的南非获得连续执政地位。约堡成为在工业和城市中实行种族歧视和隔离的试验田。
根据1896年的人口统计,约堡居民达到102078人,其中白人50907人,马来人952人,其他亚裔人4807人,混血人2879人,土著人42533人。在全体居民中,居住在距市中心三英里的范围内的有61292人。其中有14195名土著人,而居住在三英里之外的40786人中,有一部分是来自德兰士瓦的布尔人。这说明当时约堡的种族歧视的主要表现不在于居住区的差别,而在于选举权的有无。在这方面,外来的白人和土著的区别在于,土著根本没有选举权,而外国人在满足苛刻的条件后可以参与第二人民议会的选举,而第二人民议会从属于布尔人的人民议会。换言之,那时的人口分布主要是按阶级地位而不是人种来划分的。英布战争后,尤其是1904年鼠疫之后,白人市政当局以防疫为名,烧掉了黑人聚居点布里克菲尔德镇,把黑人赶到远离城镇的克里普斯普鲁特,形成棚户区。1913年的《土著土地法》把黑人赶入仅占全国土地面积7.3%的黑人保留地,禁止黑人在保留地之外购买或租赁土地。1936年的《土著信托与土地法》虽然把保留地面积增加到占全国土地面积的12.7%,但与黑人的数量相比仍然少得可怜,更厉害的是它固化了黑人和白人拥有土地的数量和界限。这就意味着黑人在约堡不可能获得永久立足之地。然而,随着矿业和制造业的发展,约堡需要大量黑人劳动力,但企业能够提供给黑人劳动力的混居区非常有限,加之黑人的收入很低,无力自己改善住房条件(1913年的《矿山和工厂法》《土著劳工管理法》和1924年的《文明劳工通令》都规定,黑人不能从事技术工种,无法获得文明或高工资。),于是在城乡接合部出现非法黑人定居点和棚户区。面对这种不可抗拒的潮流,市政当局在矿主和企业主的压力下相继建立了索菲亚镇等土著定居点。1923年的《土住(市区)法》规定,在城里工作的黑人并不是城市居民,而是流动劳工和临时居民,只能居住在政府划定的区域,已经居住在白人区的黑人将被强行迁出。该法公布后,约堡成立了土著事务厅,随后买地建立了奥兰多定居点。二战期间,市政当局设立了许多临时营地,在临时搭建的铁皮屋里收容了58000多名无家可归者。尽管在城市里划定了黑人居住区,但还是无法如愿规范源源不断涌入城市、寻找工作和生计的黑人。1945年的《通行证法》对黑人进入城市工作和居住做出了极为严格和繁复的限制,黑人完全失去了寻找工作和居住的自由。这些法规的执行使约堡在1948年国民党上台之前大体上已经形成了不同种族分区而居的格局雏形。
国民党执政后,推行分别发展政策。1950年的《人口登记法》规定16岁以上的南非人都要明确种族归属,这就为实行全面种族隔离制度提供了肤色和人种依据。同时出台的《集团住区法》把南非人分成白人、黑人、有色人种和印度人,政府有权宣布任何地方为某个种族的居住区,其他种族的成员不能在这个居住区拥有财产。换言之,一旦政府宣布了某个区域是某个种族的居住区,那么在这个区域的其他种族必须迁出,不动产必须转让。1952年实施新的《通行证法》,规定年满16岁以上的黑人都必须随身携带内容全面、全国统一的通行证,如果在检查时不能出示就要受到罚款至少20兰特或至少一个月的监禁刑罚。另外,黑人找工作时在城市逗留不能超过72小时。1956年的《土著(城市住区)法》授权市政当局可以不经审讯驱逐被认定“对和平和秩序构成威胁”的黑人,抗拒驱逐者应被视为刑事犯罪者。根据这些法律,约堡一方面把黑人工人的活动限制在白人规定的范围内,另一方面把黑人从自由居住的城市驱赶进市政府设立的七个黑人城镇,即奥兰多、西土著镇、东土著镇、皮姆维尔、贾巴武、杜贝和莫弗洛,但政府仅仅为26134个黑人家庭提供了住房,缺口达57000个。后来政府又设立了米都兰和迪普克鲁夫镇,接纳从其它居住区被驱逐的黑人,但在这两个镇里提供的住房同样不能满足需要。一般情况下,黑人住区距离他们工作的地方都很远,政府提供的公共交通也很差。为了改善工作和生活条件,居住在亚历山德拉的黑人在1957年1-6月发起了联合抵制公交运输公司的运动,拒绝乘坐公交车去工作。1963年,约堡非欧洲人事务委员会把位于城市西南部的黑人居住区、印度人居住区和有色人居住区命名为索韦托。至此,亚历山德拉和索韦托这两个种族隔离色彩明显的非欧洲人居住区就成了约堡历史上难以治愈的两大伤疤,记录着约堡独特的历史,昭示着约堡并不顺利的未来。
索韦托的黑人棚户区
从Northcliff看白人市镇
南非和平过渡后,黑人掌权,所有种族隔离法律都被废除,约堡发展进入新阶段。从理论上讲,种族主义的约堡应该发生与非欧洲人意愿相符的巨大变化,但实际上,约堡的变化是复杂的,一言难尽。确实,执政的非洲人国民大会利用国际援助、国家预算等为非洲人居住区提供了不少住房、基础设施、服务机构等,这确实提高了部分非洲人的生活水平,使之实实在在体会到民主过渡带来的好处和获得感。然而,种族隔离留下的问题实在太多,在非洲人国民大会在约堡执政的20年(1996-2016)间,随着大量非洲人进入城市,城市在发生种族融合的同时,也出现了新的隔离现象。大量白人和大公司总部撤离中央商务区,大量无业的非洲人进驻,原来井井有条、繁荣兴旺的环境变成了脏乱差和治安恶化、让人望而生畏的区域。临近中央商务区、原来由白人工人和有色人种租住的希尔布罗和约维尔居住区几乎完全被非洲人占领,甚至在居住区内外形成贫民窟。在原来的黑人城镇,由于几乎没有发展出产业,失业率依然居高不下,加之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没有根本改善,黑人城镇的暴力犯罪率上升。与此同时,由于大部分黑人交不起水电费、也拒缴税款,导致市政对黑人城镇投入不足,而一些逐渐富裕起来的黑人对此现状不满,造成黑人内部的分裂,黑人城镇的问题发生逆转,逐渐由种族问题演化为阶级问题。尽管黑人已经进驻原来白人居住的区域,但仍然无法容纳源源不断流入城市的人潮,而政府能够提供的住房依然有限,于是就在公共土地、城市公园、绿地上、桥洞里形成非法定居点。大者占地若干公顷,杂乱无章的布局和在阳光下发出刺眼光芒的铁皮房以及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民众,给人留下强烈的、甚至让人不安的印象。笔者曾在当地头人的带领下走进他们的房子,发现这些黑人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可怕,室内物品虽然质量不高但都干净整洁,室内的小环境与室外的大环境形成巨大反差。小者只是用树枝和遮雨布搭个棚子,在外面用石头支起锅,阳光明媚的时候主人或躺在草地上睡觉,或坐在棚子旁出神发呆。这些非法定居点周围的环境都是垃圾乱扔,尘土飞扬。
与其殖民性和种族主义特性相适应,约堡的建制和治理结构也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由于约堡因采金而兴起,最早治理这一地区的是德兰士瓦共和国派来的矿业专员卡尔·冯·布兰迪斯,不久后采矿者就选举了自己的委员会协助矿业专员处理相关事务。随着采金业从浅层转向深层,约堡镇需要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复杂,原来由共和国组建的健康委员会(之所以成立健康委员会,是因为在采金地和混居区流行慢性阻塞性肺炎,导致非生产性减员,影响矿业生产和获得利润以及税收。)不能适应形势变化,其主要负责健康的单一职能需要扩大,成员的代表性和功能性也需要发生相应变化。1897年,根据政府发布的第9号法令,健康委员会演变成镇议会,全镇分12个选区(病区),每个区选出两名议员,其中一名必须是德兰士瓦共和国公民,镇长由议会任命。然而这个看似自治的城市却成了德兰士瓦共和国下金蛋的鸡,它的特许经营权、外国人的选举权等等都完全掌握在共和国手中,自治政府的自治权力非常有限。英布战争中,英国在约堡设立了帝国约堡镇政府,成立了由帝国政府任命的18名议员组成的镇议会。英布战争后,镇议会改为由30名直选议员组成,镇的管辖范围扩大到市场广场方圆六英里,同时设立兰德区法院,管辖周围79平方英里的司法事务。米尔纳勋爵曾想以约堡为德兰士瓦省的首府,然而,战争中的布尔人将军忌惮约堡非布尔人白人多的优势,坚持把首府设在布尔人占优势的比勒陀利亚。南非联邦建立时,确认了三个首都的格局,但约堡仍以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勃勃生气成为国家宪法法院所在地。南非联邦实行强国家弱省的体制,德兰士瓦省进一步弱化约堡的权力。1928年,约堡镇升级为约堡市,镇议会相应升级为市议会,但此后关于城市布局和发展的重大政策基本上都是中央政府推出的,尤其是一系列种族隔离的法律。不过,约堡因其快速的经济发展和需要大量黑人劳动力而在种族隔离制度执行中占有特殊地位,约堡市政府成为实施种族隔离制度的先锋,约堡也成为反种族隔离制度的重要基地,1976年6月16日的索韦托事件、逮捕曼德拉等事件都发生在约堡。与南非实行分别发展政策一致,约堡也在黑人城镇实行自治,索韦托在1983年建立了地方政府和市议会。
在和平过渡时期,约堡的治理体系发生了相应变化。1993年的地方政府转型法案规定,约堡实行二级管理体系,即增强地方政府权力,同时把大都会的权力限制在协调各方利益上。1995年11月举行了第一次民主地方政府选举,组建了11个地方政府,但这个体系运行并不如意,因为地方政府发展自己城市的积极性很高,做出了超额预算,导致大约堡财政出现严重赤字,发生危机。1999年,大约堡对市政进行改革,一方面卖掉非核心资产,*基础设施,用三年时间实现财政扭亏为盈;另一方面改组先前的市政服务机构,设立自负盈亏的电力、供水和环卫三大集团公司,用市场力量改善服务质量。2006年,大约堡把原有的11个市合并为7个,以提高工作和管理效率。每个市都设立市民中心,为市民提供就市政发表意见的平台,做到上下畅通。市政府负责保健、住房、休闲体育、社会发展等事务,大都会政府负责税收、财政控制、市政服务等事务,豪滕省相关厅局和中央政府的相关部委也就全局性的事务进行管理。显然,在民主新南非,约堡的管理走向民主和专业化之路。
正因为约堡是典型的殖民地和种族隔离的城市,它不但规划不充分,而且与任何一种经典的规划思想都不完全契合。约堡是在工业革命100多年后兴起的,那时霍华德的田园城市设计思想和范例已经风靡世界。从约堡的建城史来看,它吸收了田园城市注重城乡接合、城市中必须建有公园和绿化带等内容,建成了适宜工作和生活的白人城市,但却忽视了霍华德城市设计思想中追求社会平等和改革的思想,甚至完全走向它的反面,形成了与白人城市形成鲜明对比的黑人城镇,其中的贫困、拥挤和恶劣环境让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约堡成了一个两极对立的世界,但正是黑人城镇的贫困支撑了白人城市的富裕,两者以种族隔离制度奇妙地连成一个整体。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约堡经济大发展,采矿业、制造业和金融业齐头并进,城市建设也随之进入新阶段。在中央商务区,各种美式建筑拔地而起,白人城市的功能区分细化,摩天大楼为人口密集的城市换来公共空间,形成大片绿地和休憩场所。1933年《雅典宪章》通过后,白人约堡用便捷的公路网将工作、居住和游憩场所联系在一起,约堡白人的生产和生活进一步理性化,与欧美资本主义国家几乎没有差别。但是,黑人城镇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象,不仅远离工作区,交通不便,而且环境逼仄,基础设施严重缺乏,最可怕的是大部分黑人城镇随时都可能被拆除,居住在这里的黑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约堡的两极化在国民党政府实行分别发展时期进一步加剧。尽管建成了连接约堡和南非各地、以及贯通约堡的高速公路网,但这只对拥有私家车的白人有利,广大黑人劳工的处境更显悲惨。新南非建立后,约堡的城市发展契合了《马丘比丘宪章》提出的从精英规划到全民参与的转变,也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功能理性主义的教条,桑顿等新城市的崛起就是这些原则的体现,然而,由于约堡已经形成的既有格局,要落实可持续发展城市、智慧城市、海绵城市等理念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中央商务区的活性化再生、黑人城镇的经济发展、约堡不同民族和文化的融合等等都是需要着力解决的全局性问题。
桑顿的曼德拉广场
与开普敦和比勒陀利亚相比,约堡给我留下最直接印象的还是它的环境问题。在开普敦和比陀,蓝天白云是常见的气象,而在约堡,天空晴朗的气象很少见,雾霾的日子居多。这当然与这些城市的功能和位置不同有关。开普敦地处两洋交汇处,桌山也挡不住来自海上的季风,尽管汽车很多,但城市污染似乎不严重。比陀地处内陆高原,周围也是群山环绕,但它是行政首都,工业和人口并不多,城市污染有限。约堡是经济中心,人口众多,无序城市化还在加速发展。无论是在索韦托等黑人市镇还是非法定居点,大部分黑人家庭都用不上电,其取暖、做饭、烧水等都使用煤炭、木材或煤油,释放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臭氧等对10岁以下的儿童的健康影响较大,这些地方儿童的急性呼吸道系统患病率明显高于住在约堡其他地方的儿童。约堡的交通虽然不像上海和纽约那么拥堵,但无论是固定污染还是移动污染都愈演愈烈。约堡工厂林立,空气污染治理技术措施不足,治污法律执行力度不够。在瓦尔三角区分布着大量化工厂、钢铁厂、砖瓦厂等高污染企业,当地的悬浮颗粒物、二氧化硫等浓度都高出美国环保署颁布的标准,导致居住在这一区域的大约200万人的生命健康受到威胁,当地学龄儿童的呼吸系统发病率远超其它地区。就交通而言,运行车辆老旧,公共交通匮乏,交通管理系统效率不高等,导致黑人城镇附近的大气污染比别的城市要严重得多。虽然国家在1996年要求使用无铅燃油,并在1998年通过征税等方式鼓励使用无铅燃油,但使用率仍然很低,因为无论是加装催化装置还是购买无铅汽油,都需要额外付出一大笔钱,这对居住在黑人城镇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负担。据调查,约堡黑人城镇大气和学校操场中的铅含量都超过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78%的一年级学生体内的血铅含量超过国际标准,而这些学生在校的表现多少都有些异常。从有害气体的分布以及对特定人群的影响中可以发现,约堡的空气污染呈现出明显的环境种族主义特点,它对不同族群儿童的影响使消除种族主义危害的工作更加艰巨和长远。
约堡的第二个让市政府头疼、有碍观瞻并危害市民身体健康的问题是废弃物。约堡每天生产废弃物6000吨,每年生产140万吨,另有大量非法乱扔的废弃物。为了清洁环境、改善卫生状况,约堡市政府在建设“世界级的非洲城市”的目标框架下,于2001年成立了市政府独资的废弃物处理有限公司(Pikitup),负责约堡的废弃物收纳和处理以及全市9000公里街道的清扫。约堡废弃物处理有限公司的愿景是:成为非洲领先的综合废弃物处理公司,跻身世界最好的废弃物处理公司行列。使命是:提供超预期的、综合的、可持续的和创新的废弃物处理服务,确保废弃物减量化、再利用、可循环和可回收。具体目标是:到2022年实现零废弃物填埋,在废弃物生产最小化和价值最大化基础上实现循环利用。无论就其愿景还是具体目标来看,不能不说约堡废弃物处理公司雄心勃勃,但就我看到的具体情况(约堡废弃物的循环利用率只有13%,乱扔和非法倾倒废弃物造成的年损失达1.5亿兰特。)而言,实现预定目标还是任重道远。不过,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有奋斗目标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