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之美”是姜夔的审美意识对现实生活进行选择和反映的结果。宋词中存在着婉约、豪放和清雅这三种带有普遍意义的风格或流派,是宋代词家对社会生活进行选择和反映的结果。这三种不同美学倾向的作品,由于它们在反映社会生活上有着不同的角度、侧面、深度、广度和不同的艺术特长,因而在风格上体现出不同的特征:阴柔美、阳刚美、中和之美。不同的美学特征,是通过各自独有的内容和形式美体现出来的。清雅风格的词,其审美对象具有刚柔并济的特性,它所表现的社会生活内容并不单一:重大的社会冲突,社会生活中的平凡事物,个人生活中的哀乐,都兼而有之。
中和之美
在反映方式上,往往经过作家的“热处理”或“冷处理”:或摧刚为柔,或柔中有刚;或“变雄健为清刚,变驰骤为疏宕”;或以壮景写柔情,或以柔情写壮景;有以壮景衬托离愁的,以硬笔写柔情的;有以丽景衬托理想的,以柔笔写豪情的。重大的社会冲突,一般不表现在字面上,而深藏于字外。这类词风,既非豪放,又非婉约,而往往是有节制的、不冷不热的、亦刚亦柔的,以其独特的方式表达作者的体验、感受、情怀和愿望。这种非豪非婉的词,不像婉约词的“质实”,而具“空疏”的特点;也不像豪放词的明朗外露、粗犷宽广,而善于选取社会生活中具有一定特征的事物表现之。
豪放词明朗外露、粗犷宽广
在反映社会生活方面,虽不如豪放词广,却比婉约词宽,比豪放词深;在表现冲突时,虽不如豪放词强烈,却比婉约词刚劲,比豪放词碰撞有更长的余响;在人情体察和情感描写方面,虽不如婉约词细腻,却比豪放词细致,比婉约词更有韵味。它侧重在回味,既有一定的明确性,又有一定的模糊性。这种空疏、灵动、朦胧的意境,给词带来内涵的多义性、诗意的丰富性、审美情趣的多样性。总起来看,它是词中第三种风格类型,体现了中和之美。与柔美比较,它又有刚美为其内核。它把各种相互对立的美学元素有机地结合在一起,铸造出另一种艺术品。
朦胧的意境
姜夔作词,是有意另辟蹊径,自成一格。他是人于江西诗派而又出之的诗人。他曾用数年时间钻研黄庭坚诗,最后得出一个“学即病”的结论,“故向也求与古人合,今也求与古人异”,决心抛弃因袭模仿的做法,认为走自己的路才是上策。虽然他没有明说要在词.上创新,但联系他的《诗说》来看他的词,确有另创新格的趋向。他善于把刚美、柔美加以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特征一中和之美。这是姜夔的审美意识对现实生活选择和反映的结果。姜夔的创作活动主要在孝宗、光宗和宁宗当政时期,正处于宋金议和时期,先前的爱国呼声此时降调,人们追求享乐的风气又死灰复燃。
姜夔的审美意识是对现实生活选择和反映的结果
他有过抱负,曾上书朝廷,建议整理国乐,未被重视。两年后考进士未中,终生布衣,一世漂泊,过着靠人周济、寄人篱下的生活。由于这样的身世,使他看到金兵南犯后出现的荒凉景象,对民生疾苦有所了解,写出《扬州慢》《凄凉犯》一类词,对南宋小朝廷表示失望和不满。然而仕途上的失意,又迫使他与某些情趣相投的达官贵人周旋,过着名士清客般的生活。寄情山水,吟诗填词,自度新曲,以求精神有所寄托,心灵上的创伤得以抚慰。那种用世不得而以隐居为志的情绪在词中随处可见。诸如:“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念奴娇》)“何时共渔艇,莫负沧浪烟雨。”(《清波引》)“鲈鱼应好,旧家乐事谁省。”(《湘月》)
他虽有家国之恨,身世之慨,但又没有勇气直截了当地表示鲜明的爱憎,只能以景现情。他用“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这种奇峰壮景来衬托这样的柔情:“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尊、无人为主。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千缕”(《长亭怨慢》)。他的词常常寓刚健于婀娜之中,化遒劲于婉媚之内。或以回环跌宕之笔,表现深长绵远之情;或在淡墨渲染的画面中充塞着一一股孤高清逸之气。可见,刚柔相济的中和美,是与姜词所表现的社会生活内容分不开的,也与姜夔的审美意识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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