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传 承
“老吴啊,你们这林护的也太好了吧,那野鸡在我家的庄稼地里出没得厉害啊,能不能给领导们反映一下,看怎么管理一下野鸡啊?”
“哎呀,真是不听话,我都那样叮嘱野鸡同志们不要去老百姓的田地里,草籽多香啊,还那么多,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嘛!你不要生气啊,我今天专门开个会,给不听话的野鸡同志们强调一下这个问题……”护林员吴双德说的一本正经,而旁边几个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连刚才给他提意见的人也是又笑又无奈,直摇头说自己想办法,你赶紧去护林吧。
在大家的笑声中,护林员的一天开始了,这是春天早晨的六点多。正值清明防火期,吴双德怕有的村民赶早去上坟,这些天他和同事们都是天一亮就已经到岗了。年近六十的吴双德,说话洪亮,走路生风,几十年跑山跑出了一身“功夫”,他巡护的时候总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心里记录着每天上坟的情况,默算着还剩几户人家了。阿虎狼沟里近六千亩的责任区就是他的“大舞台”。他对阿虎狼沟里的界碑、3800多个防护栏、22个宣传牌等等如数家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祭祖民俗相沿数千年,是具有深刻意义的一个古老习俗。但是在地处林区的坟地里点香、烧纸钱祭祀祖先,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为了防止火灾发生,护林员一个个成了“盯管跟”,盯死、管紧、跟牢,劝阻吵架、得罪亲戚都是家常便饭。每天,只有确保一个人都不在林区了,吴双德才敢往回走。记得有一年除夕,他半夜才回到家,当摩托车车灯照到自家大门上时,发现不识字的老伴居然把对联倒着贴上了。等把对联重新张贴好,才吃起年夜饭来,心里却依旧盘算着大年初一早上还会有谁家去上坟……
除了腿勤嘴勤之外,还要跟群众斗智周旋。遇到矛盾纠纷,同样是已经退休的护林员张建民自有妙招——“该当孙子时当孙子,该当爷时当爷”。副局长张宏云说,这就是老张他们的工作哲学,基层生态工作人员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对党的政策有自己的认识和理解,他们接地气,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宣传政策和法律,让群众逐渐理解我们的工作,他们也守底线,遇到原则底线问题绝不退让,坚决守护好森林资源的安全。
吴双德说起日常护林显得十分轻松,可是哪一个林业人不清楚护林员工作的苦和累?防护路上没有休闲浪漫,有的是风吹日晒和走不完的山间小道,万一遇到狂风暴雨时连一处藏头的地方都没有,吃冷馍喝凉水也都再正常不过。虽然对保护区的地形很熟悉,但大自然总是变幻莫测,有时走进林区深处,山雾缭绕,迷路的担心和恐惧袭上心头,七尺男儿也免不了不知所措束手无策,甚至绝望大哭。可是下一次,还是义无反顾地奔赴而去。由于线路太长,骑着摩托车巡护,稍不注意就车仰马翻,回去才发现身上、手上不是青肿就是裂口,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彩”的。热爱也好,尽心尽力干好工作也罢,他们都把青春留在了保护区,日晒雨淋出的皮糙肉厚,巡山喊出的大嗓门,都是护林工作留给他们的“烙印”。这些林二代、林三代都是早早地从父辈那里接过了林业工作的接力棒,虽然有些稚气未脱,却已是工作的行家里手,甚至有些还“身怀绝技”,像姜希兵、吴国玉都是识草木和药材的高手,保护区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虽是清明时节,但大西北并没有雨纷纷。在防火的紧张中,望向远处的山坡,吴双德心里却泛起一片绿海。他说,这些山坡从划拨给保护区后,植被已经慢慢恢复,而人工造林也很成功,小树苗都已扎好了根,只待时日茁壮成长。你看到那郁郁葱葱的林海了吗?他们花了大力气造林护林,村民们也不再乱挖乱砍,甚至有时还会加入到护林队伍中来,不再让他和同事们感到是在孤军作战,还有那些悄悄长起来的灌木、小苗,无不让人感到欣慰。
像吴双德这样的林二代、林三代,保护区里有不少,从十几岁到花甲之年,保护区的每一个点、每一个沟岔都在他们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记。那些牌栏沿沟而立,像一个个卫士,守护着保护区,见证着一代代护林员走过的风霜雪雨。
二 青春的坚守
虽然弯大坡陡,车子还是顺着石子路安全旋爬到砂土岭,不得不佩服司机王俊林的技术。车子憋足了劲往上冲,身后飞起的尘土几乎让人窒息,车内一股浓浓的土尘味。坐在车上的人都随着坡势一个劲地往后仰。沙土岭的路实在难走,来上班最佳选择是骑摩托车,上坡往后仰,下坡往前栽,如果遇上雨雪天,路上泥泞打滑,要是捎着人,再拿些日常生活用品,这一路少不了心惊肉跳。黑林坪、大滩子等不少管护点都是这样的土路,而这条件比以前已经改善了好多。
山上,村民们已全部搬走,只有管护点的小院落静静地座落在那里,红色的“森林防火期”旗帜随风飘扬,给这落寞的大山增添了无限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