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还有一床被子没有缝起来,趁今天有时间,赶紧缝吧。
把棉花和被里、被面铺好后,我在针线盒中找出棉线和大号针、顶针,按照被子的宽度截下一段线,纫上针待用。
再泡上一杯绿茶,然后找出肯尼·基萨克斯曲的光盘,放入电脑。
音箱中传出《回家》的旋律,悠悠的乐曲声回荡在静静的家中。
很喜欢这种气氛,我开始缝被子。手在动,脑子也在动,很自然地记起当年学缝被子的情景。
那是发生在知青农场的事。
刚到农场时,我和同伴一样,什么家务也不会做,全靠连队的知青大哥、大姐帮助。
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女知青就要来拿我们的被褥,拆洗得干干净净的再送回来。
老这么麻烦别人,我们觉得不好意思,几个人商量一下,决定学着缝被褥。
女知青缝被褥时,我们就在一旁看,看了几次就学着做了。
一开始是忙得手忙脚乱,不是让针扎破手,就是把衣服和被褥缝到一起。
最头疼的是,有时候棉花硬得很,针扎不动,向女知青请教,人家就笑:“你们晒棉花了吗?
棉花不晒就发潮,你们怎么能缝得动?”好不容易满头大汗地把被褥缝好,高兴地大叫:“缝好了!”
女知青过来把被褥一拎,棉花马上都往下集中。她们又笑了:“这叫缝好了?
只缝了四个边,顶多算是个大口袋,晚上睡觉一蹬,这棉花就成疙瘩了。”
原来,缝被褥还要在中间缝上几道。经过几番折腾,总算会缝被褥了。
从农场到企业后,单位单身楼上有许多小伙儿不会做被子。
看到我们都是自己缝被子,他们就求我们帮忙。
这没问题,不过被子不能白做,要“用被子换酒喝”,一床被子一顿酒。
当时的单身楼上经常会看到这种情景:在走廊上,几张大凉席铺在地上,几个男青年在一起缝被子,边缝边开玩笑。
被子缝完后,到食堂点几个小炒,这酒就喝上了。
调回城后,我回家探亲,一进门就看到妈妈在家缝被子。
我对妈妈说:“你缝那边,我缝这边。”妈妈说:“不用你帮忙,你又不会干。”
我没说话,拿了针线,戴上顶针就开始缝被子。
妈妈愣住了,过来看看我缝的针脚后,她笑了:“小儿子什么时候会缝被子了?”
我说,一当知青,学会的东西不少呢。父亲和哥哥姐姐回来,妈妈对他们说,他们一开始都还不信。
父亲说,他从小不会干活,现在还会干这活儿?直到看到我缝的被子才信了。
结婚以后,我第一次缝被子,妻子也吃了一惊:“你、你、你,一个大男人还会缝被子?!”
我缝被子的进度在加快,音箱传出的音乐也在变换着,从《回家》到《茉莉花》,一直到最后一支《香槟酒》。
当音乐声停止时,我也缝完了最后一针,轻喝一声:“收针!”
文/宗建华(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