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昊原本并不是个渔夫,而是个憋宝人。成过婚后,携妻子到河边落脚,为生计,不得不做了渔夫。
他自小拜了个云游憋宝之人为师,师父名唤张宝坤,云游到了他们村,恰好他家中生活困难,父母为了让他逃条活命,就苦求张宝坤收他当了徒弟。
如此,周子昊跟着张宝坤离家而去。张宝坤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徒弟,此人叫李泽星,另外张宝坤还有个女儿叫张妙儿,他平时云游,就带着李泽星和张妙儿。
如今多了一个周子昊,等于是四人同行。四个人中,师父张宝坤自不用说,有着绝对的权威,师兄李泽星为人机灵,嘴非常甜,深得张宝坤喜欢。闺女张妙儿自小口不能言,但却长得漂亮。
张宝坤是个憋宝人,什么叫憋宝人呢?其实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寻宝人。这是一种极为神秘的职业,憋宝人从小被放置在黑暗的地窨子中,还要在胳膊中埋鳖蛋。
憋宝人练就了对金银珠玉特别强的感知能力,以后外出寻宝,比寻常人的几率要大太多。
张宝坤是从小就练习这个,到处云游着寻宝。虽然收了李泽星和周子昊为徒弟,但他们两个拜师时皆已经十来岁,早过了最佳年龄。周宝坤收他们,其实就是为了多两个帮手,憋宝手艺根本没教,教了他们也学不会。
实际上,所谓的憋宝,运气成分很多,通常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张宝坤有过几次好运气,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些值钱宝贝,眼见岁数越来越大,两个徒弟和女儿也渐渐成年,他思来想去,决定找个地方落脚。
于是,四个人在一个小城中停了下来,张宝坤靠着之前寻得的财物买房置地,摇身一变,成为了小城中有名的张员外,开始改行做染坊生意。这一年,李泽星十九岁,张妙儿十八岁,周子昊同样也是十八岁。
张宝坤此人极为聪明,他想做什么都学得非常快,做染坊生意也是同样,很快便步入正轨。
他去谈生意,就只剩下两个徒弟和女儿在家,师父不在家,大师兄李泽星便有了权威,临近傍晚时,他让周子昊去买豆腐,说晚上要吃。
周子昊暗暗叫苦,人家卖豆腐大多在早上,这天都快黑了,谁还会有豆腐卖?不过他没有反驳师兄。
出门没走多远,天上突然开始落雨,他想着师兄想吃豆腐,自己一定要买到。可是傍晚豆腐难寻,定然会耗费颇长时间,天上下雨,自己拿把伞,省得时间久了,衣服被淋湿。
故,他又返身回去,不料刚进院子,就听张妙儿房中传来响动,还隐有张妙儿愤怒地吼叫。他以为家中进了贼,张嘴大喊是谁。
房中响动突停,张妙儿从房中跑了出来,她两脚穿着不同的绣鞋,显得极为慌张,从周子昊身边跑过。
周子昊感觉奇怪,大步进了张妙儿房间,可房间中并没有别人,他暗暗觉得奇怪,摇头从屋中出来,拿了雨伞去买豆腐。
张宝坤对两个徒弟极好,他放出话来,以后自己要为他们二人娶妻成家,也算是全了他们之间的一场师徒缘分。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张宝坤突然就病倒了,而且药石无力,卧床两月,消瘦异常,任谁也能看出来,他的日子不多了。
周子昊和李泽星异常伤心,张妙儿更是整天六神无主,生意开始由李泽星接手。
这一天,周子昊和李泽星被师父叫进房中,屋里有张妙儿,还有两个师父生意上的朋友。
张宝坤看着他们师兄弟两个,眼角不由得有泪滑落,他原本想着要给他们师兄弟娶妻成家,现在看来,自己是完不成了,不过他有自己的安排。
周子昊和李泽星这才明白,师父这是要交代遗言,两人都放声大哭。毕竟从小就跟着师父,是有感情的。
张宝坤说了个瞠目结舌的打算,张妙儿可在他们师兄弟之间择一人为婿,但有一样,张妙儿选择了谁,另外一个可以接手自己的生意,张妙儿需跟选择的人离开。
这个想法简直闻所未闻,张妙儿是他的亲生女儿,按道理说,女儿选谁为婿,不该把家业留给谁吗?为何要让女儿和女婿离家?
张宝坤做出了解释,对于周子昊和李泽星,他一直都当成亲儿子看待,如今女儿选婿,不管选谁,对另一个都是伤害。为了弥补这种伤害,只能这样做。
也就是说,假如是娶了张妙儿,那便不能得师父的家业,如果得了师父的家业,那便不能娶张妙儿。
张宝坤看着两个徒弟问:“你们两个谁愿意要生意?谁愿意娶妙儿?”
张妙儿有缺点,那就是不会说话,可是她长得漂亮。但她的对面,是师父的家业,这的确让人难以选择。
李泽星久不说话,周子昊对师父行了礼个说道:“师父,子昊从小就跟着师父,这么些年,早将师父当成了亲人。师父一去,妙儿就是子昊的亲人,所以,子吴愿意娶妙儿为妻,别的什么也不要,尽归师兄。”
听了他的话,张宝坤连连点头,再看李泽星,他低头只是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张宝坤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如此甚好,不过还是要让妙儿选一下。”
张妙儿只顾低头哭泣,她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周子昊说了什么。当父亲一定要让她选时,她指向了周子昊。
张宝坤放下心来,既然女儿也愿意,那便好了。
这件事有另外两人为证,算是定了下来。张宝坤开始全力向李泽星交待生意上的事。
张宝坤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想在自己走之前,让女儿和周子昊成婚。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去,在孝期内,女儿不好嫁人。
如此,选了个日子,周子昊和张妙儿大婚得成。婚礼当晚,两口子被叫去,单独跪在师父病榻前。
张宝坤拿出一个匣子交给周子昊,周子昊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颗如鸡蛋的珠子,他大吃一惊。
“以前的钱财,都置了这些房产和地,只剩下这颗珠子。咱们有约在先,娶了妙儿,以后就得离开,这颗珠子给你们,这是可以传家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卖。”
周子昊和张妙儿流泪答应,小心将珠子收了起来。
两人成婚一月后,张宝坤离世,事情完毕,两口子离开,李泽星并没有阻拦,因为这都是以前约定好的事,周子昊既然娶了张妙儿,当然不能再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