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员:后来你们就一直是分居两地的状态吗?
蔡迺群:对,分居两地11年。不容易哦。
访问员:小孩是什么时候生的呀?
蔡迺群:小孩是1976年。
访问员:那小孩子出生的时候,你在身边吗?
蔡迺群:我回来的。她出生那天我赶回来的。我哥哥托了要好的朋友,就在长乐路的妇幼保健医院。那个医生抱出来:“喏,这就是你的女儿。”他跟我说。我印象很深的。
访问员:那这分居两地的11年你是怎么度过的呀?
蔡迺群:当地人很照顾我,在农村的一个全日制中学。
访问员:当老师吗?
蔡迺群:当老师,学了很多东西。它是农村的完全中学,附带高中的,在那里的很多人都是很有水平的。我们边上的一个学校里,还有杨振宁的同班同学呢,姓王,教物理的。我去看他的板书,那确实有本事。当时45分钟一节课,他从起板开始到结束,正好打铃。他大地主家出身,跟杨振宁都在西南联大的。他说:“我不跟你吹,我功课比杨振宁好。”王老师蛮风趣的。当时我是唯一一个上海人,所以他们对我很照顾的。
记得报到那天是个星期六,淮河摆渡过去以后,我步行了12里路到我们学校。那个政工处长跟我说:“小蔡,因为你中文系出来的嘛,下星期高一的语文课上《曹刿论战》,你准备一下。” 我马上拿书看。到了晚上,他过来很婉转地跟我说:我们学校有些课缺老师,比如初中的数学课,你是不是也能上?我当时没想那么复杂,我讲可以,就接了。后来才知道为什么不给你上呢?因为教育局有文件下来,涉及到政治、语文我都不能上。中文系出来的哦,数学教过,物理教过,音乐教过,体育教过,还有化学,一直教到我回来。要上高中的化学课,那时候我的化学也就高中水平,就把大学的课程全部都自学了一遍。那里没有条件做实验,还要模拟了跟学生们讲,这实验做出来什么颜色,什么变化。
到了1984年,因为我爱人的关系要调回来了。蛮感激的,走的时候老乡们夹道欢送,对学生都有感情了嘛。这11年变半个安徽老乡了。在那里什么都学会了呀,自己洗衣服,自己烧饭。碰到一个中国科技大学的梅老师,我们俩就搭伙,今天你烧,明天我烧。早上起来锻炼跑5公里,星期天就跑10公里。
记住爸妈的话
访问员:1984年回到上海,您觉得枕流这边有什么变化吗?
蔡迺群:枕流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好像是后面才装修的。
访问员:你们是2006年搬出的吧?当时心情是怎么样的?
蔡迺群:是有一点不舍得,毕竟是父母在的地方。我的夫人,跟嫂子三十多年没红过脸,很不容易的。但是兄弟两家住在一起,到最后总要分开的。当时这里的房子算是买下来了,已经有产权了。但是考虑到是父母留下来的东西,所以兄弟姐妹大家都应该有一份。我和哥哥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我们兄弟姐妹关系还是很好的。我的侄子侄女,有的时候还很怀旧的。因为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所以就算在国外了嘛,回来以后都会到这里来拍张照留个念。曾经都出生在这里,从小在这里长大。我妈妈很喜欢小孩,每个小孩都是她自己带的。就算年纪大了,每个小孩都是她洗澡的,我女儿都是我妈妈洗澡的。我们印象很深。哎呀,所以父母走了以后,我们很伤感的。记住爸妈的话就可以了。所以我教育小孩也是这样的:与人为善,讲诚信。
责任编辑:彭珊珊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