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1990年考上初中中专的。说起来汗颜,我整整考了五年。换句话说,我念了五个初三,还不包括留级了一个初二。
因为上初中初一数学正负数加减乘除就没弄明白,上了初二又增加了几何,全等三角形icon死活不会,造成期中考试数学仅考了11分。我当时也内心起过波澜,曾经写过一篇日记,加个标题《一双筷子》,11分就像一双筷子,讥讽我就是一个饭桶的料。
那时候在农村中学,我也曾下定决心想把学习抓上去,但是数学基础实在薄弱,初二又添了一门物理,云里雾里成绩平平,为了巩固一下初二知识,好在升入初三迎接中考,我选择了留级。我和我的一个本家叔叔成为了同桌。这是1984年的秋天。
留级后的语文老师布置的第一篇作文是《一件小事》,我记得自己订阅的江苏《少年文艺》上有一篇中学生作文,写的是小作者坐公共汽车,削苹果的时候,由于车辆颠簸,不小心用小刀把手指割破了,一下子就流出来了血,当时心里很害怕。没想到同车的热心人马上伸出援助之手,有人给递“火药皮”止血,有人给递纱布包扎,使小作者很感动,通过这件事情说明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的道理。
说真的,我在写此文时,刚刚网上查了什么是火药皮,原来是划火柴的那就叫火药皮,这么多年来,“火药皮”三个字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却没有去探究,只以为是止血的创可贴。
我耍了个小聪明,堂而皇之地把这篇作文稍加改动,变成了我的作文。那流畅的语句和感人的场景,成了全班唯一的范文,语文老师亲自在讲台上一字不落地宣读完毕。我听得好心虚啊。
我记得第二篇作文是《记一件有意义的事》,有了第一次的“出色”表现,第二次岂能甘拜下风?于是如法炮制,我记得上小学四年级有一本课外书中有一篇作文能担此大任。那是写的劳动课上拔小麦的场景,同学们干得热火朝天,腰酸背疼手痛全然不惜,突出了劳动最光荣的主题。这是那个时代最普遍的写作素材。可惜现在的孩子这样的劳动体验几乎没有了。
我把这篇作文又全盘抄袭,交了上去,没想到又成了老师全班宣读的范文。通过两篇范文,同学们开始对我刮目相看,我知道,有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做贼毕竟心虚,以后要靠自己了。
(二)
我因为连着抄袭了两篇作文,又被语文老师作为范文宣读。等到了写第三篇作文的时候,是一篇命题说明文《我的校园》,这就没治了,只能使出浑身解数,独立完成了这篇作文,记得老师还给了个“优”。
我上小学的时候,只看过一些连环画书,四年级时候,班里订了一份《中国少年报》,等传阅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皱皱巴巴面目全非,但那时候还是津津有味地看,对“小虎子”印象很深。
那时课外书很少,上初二有幸借到一本《三侠五义》,放学以后回家坐到房檐下面如饥似渴地读,一直读到天黑,相当过瘾。前面提到的我的本家叔叔,他的父亲我叫九爷爷,是我后来上初三的语文老师,给他的儿子订了一本上海《少年文艺》。我从那时读到这本杂志,认识了外面少年的世界,获得了精神享受。
我的写作之路出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还得感谢我的同桌叔叔。一天上早自习,他和我说要写一篇作文去《少年文艺》投稿,发表了有稿费,一个字3分钱。我听了以后异常心动,1984年我们农村有的孩子一学期连2块钱学费也拿不出来的人有的是。我带着憧憬和梦想,连夜在家中的土炕上写下了一片作文《农家乐》,这也是看过一个学生作文后,靠自己的拙笨的文笔捏造出来的。作文内容是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一段对话,大意是今年收成不错,反映了农民改革开放以后过上好日子喜悦的心情。
我第二天就誊抄好寄给了上海《少年文艺》,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编辑部地址:上海延安西路1538号。按照杂志社规定,三个月内没有收到用稿通知,可自行处理。我那时怀着天真的梦想,每天都期盼着编辑部给我寄来一封用稿通知的心。天天等,日日盼,几乎是在理想与煎熬中度过,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那份心理。
我的同桌叔叔也给《少年文艺》投稿了,里面给塞了2毛钱硬币,想换回一封编辑部的信。他后来收到了编辑部的一封信,编辑老师把2毛钱换成了邮票(好像是这样),等于把钱给退回来了。
我的第一次投稿如泥牛入海,音信皆无。沮丧和失落在少年的心里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但冷静过后,还需面对现实。我就缠着母亲订阅当年的《中学生报》、《小溪流》《春笋报》、后来还订阅了《中学生文学》,同学们也有的订阅《语文报》、江苏《少年文艺》,互相换着看。我在没有辅导老师的情况下,自己开始了一生中的文学创作生涯。
那是1984年的秋天,文学梦想的种子播进了我少年的心田。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发表作品,挣到稿费,我就能拥有人生的第一笔收入了。
三
我念了五个初三,在今天的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在那个年代,复读几个初三的人有的是,第一年应届考上初中中专的更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