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是汉代最有代表性的文学样式,它介于诗歌和散文之间,韵散结合,可以说是诗的散文化、散文的诗化。汉赋是在对诸种文体兼收并蓄的基础上,形成新的体制。
赋体的形成、兴盛及变化赋是汉代最流行的文体,在两汉四百年间,盛极一时。后世常把赋看成是汉代文学的代表,专称为“汉赋”。
作为一种文体,赋早在战国时代的后期就产生了。从现存资料看,最早写作赋体作品并以赋名篇的是荀子。《汉书•艺文志》记有荀子赋十篇,现流传下来的有五篇,即在今本《荀子》中《赋篇》里的《礼》《知》《云》《蚕》《针》。此五篇赋以通俗的“隐语”铺写五种事物,以咏物为说理,实成为汉赋的直接渊源。旧传宋玉也有赋作,但今之流传者,疑是后人之伪托。1993年连云港出土的尹湾汉墓竹简,有一篇重要作品《神乌傅(赋)》,全篇约有664字,作于西汉后期,作者是一位受儒学熏陶很深的下层知识分子。《神乌傅(赋)》的发现,为赋起源于民间说提供了重要的证据。(参看沈颂今著《二十世纪简帛学研究》243页,学苑出版社2003年8月版。)
赋体的主要特点是所谓的铺陈写物。刘勰《文心雕龙•诠赋》篇中说:“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这是对“诗六义”中赋的表现手法的解释。赋、敷、铺可通假。《诗经》中的“赋”,指不假比兴、直接表现事物的时空状态的艺术手法。《诠赋》篇又说:“然赋也者,受命于诗人,拓宇于楚辞也。”班固《两都赋序》说:“赋者,古诗之流也。”这两段话说明:一、赋,溯其渊源,是诗歌的衍变。“受命于诗人”,因《诗六义》中有赋,一般认为,赋在《诗经》中并不是文体,是一种表现手法,但赋体与“六义”之“赋”有关,由“赋”转化而来。二、赋又与楚辞有关,受楚辞的影响很大。从楚辞开始,以较长的篇幅和优美的词藻来发挥想象倾诉感情,成为战国后期人们所欢迎的形式。赋作者正是利用这种文体来表达自己对当时现实的态度。我们看西汉初年的“*体赋”,确与楚辞相当接近。赋在后来的发展中,也吸收了楚辞的某些特点,如华丽的辞藻、夸张的手法等,丰富了自己的体制。刘勰正是看到了赋与楚辞的这种关系。《汉书•艺文志》又说:“不歌而诵谓之赋。”这是说明它与乐诗的区别,它不像先秦的《诗经》那样可以入乐。它不入乐,可以朗诵。所以它又接近于散文。可以说赋是一种形式介于诗歌与散文之间的独立的文学体裁。
赋的形成和发展,可以分为几个阶段。第一个时期是高祖初年到武帝初年,这时流行的是“*体赋”,形式上模拟楚辞,追随楚辞传统,内容多是抒发作者的政治见解和身世之感慨。代表作家有贾谊《吊屈原赋》《鵩鸟赋》,淮南小山《招隐士》等。第二时期是武帝初年到东汉中叶,约二百多年,是所谓散体大赋时期,汉代散体大赋达于鼎盛。《汉书•艺文志》著录汉赋一共有九百多篇,作者六十余人,大多是这一时期的。这一时期,随着西汉进入鼎盛时期,统治阶级好大喜功,奢侈腐化,为了适应统治者的需要,在“兴废继绝,润色鸿业”的借口下,以铺张扬厉、歌功颂德为主的大赋作品大量产生。这一方面是政治上的需要,借以宣传汉帝国的强大;另一方面也加上帝王的赏玩和鼓励,如《汉书•王褒传》载:“上令褒与张子侨等并待诏,数从褒等放猎,所幸宫馆,辄为歌颂,第其高下,以差赐帛。”王褒是西汉著名赋家,王褒等人侍从汉宣帝游猎,所到宫馆,都要作赋歌颂一番。还有的文士,更以作赋献赋当作求官的门径(如司马相如),因此也推动了大赋的形成。
枚乘《七发》是标志散体大赋正式形成的第一篇作品。其后有司马相如、枚皋、东方朔、刘安、杨雄,东汉有班固、张衡等。散体大赋的特点是:离开了社会现实生活,以铺写宫廷建筑、宫殿苑囿、田猎巡狩、声色犬马为主,粉饰太平,点缀贵族生活;内容上在辞赋末尾常加上一些所谓讽喻劝戒的话,其作用往往是“劝百而讽一”。在形式上进一步散体化,改变了楚辞中多用虚词、句末多用语气词的句式,成为一种专事铺叙的用韵散文。大赋由于其内容的复杂性,文字堆砌,以铺张为能事,词句华丽艰深,过去对它的评价颇多争议。其实汉代大赋自有其独特的美学价值,已为众多赋学研究者所公认。第三个时期是东汉中叶以后,由于政治腐败,内外矛盾,部分文人从歌颂升平转而为讥时讽世。同时,散体大赋的僵化的写作形式,也逐渐为人所厌倦,因此,以反映社会黑暗、讥讽时事、抒情咏物的短篇小赋开始兴起,其特点是篇章短小,语言较精练,思想感情较充实。代表作家有张衡、蔡邑、赵壹、祢衡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