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亚平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今年4月,我和“湖南最美志愿者”田念胜先生、岳阳著名慈善家伍玉龙先生等护送援巴烈属和老兵,去巴基斯坦吉尔吉特中国烈士陵园给长眠在那里近半个世纪的烈士亲人扫墓。我们第一个落脚点是拉合尔最大的华人酒店——白宫酒店,酒店老板是纯粹、善良、热情的安徽爱心志愿者杨长青先生,对亲人的到来,他愿意免费提供食宿。这天早上,我懒洋洋躺在床上,冥冥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哇、哇、哇,哇、哇、哇……”
莫非是乌鸦?
快快起床,扑将出去。看到酒店屋顶和门前大树上站满了黑色的大鸟。我蹑手蹑脚走近大树,生怕惊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鸟儿看到我,旁若无人、安之若素。我定睛细瞧,呀,真的是乌鸦!
久违了,乌鸦!我朝思暮想的乌鸦,原来你在这里!
1.
从拉合尔去往伊斯兰堡,在高速公路的几个生活区,我们稍作休息,落地就能听到那熟悉的“哇、哇、哇”。乌鸦,永远是那么简单、粗犷、直抒胸意。无论在何时何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他们就这么“哇、哇、哇”地跟人类或是同类亲切地打着招呼。
我问护送我们一行的拉合尔特殊保卫部队的军官,巴基斯坦人不打鸟吧?他说,绝对不打,我们都爱鸟,都爱乌鸦。华人爱心志愿者李文告诉我,巴基斯坦人都喜欢拿饭菜喂乌鸦,在他们心目中,乌鸦就是神鸟。
巴基斯坦人都信的是伊斯兰教。“教”是什么?“教”是一种信仰、敬畏和崇拜,崇拜包含了自然崇拜、精灵崇拜和图腾崇拜。有信仰的人肯定是爱护生灵的;反之,是不会爱惜生灵的。人,还是要一点信仰的。
2.
我的老家,在南洞庭湖畔。我少年的生活中,有喜鹊,有乌鸦,也有山雀、老鹰、黄鼠狼和獾。但数量最多的,还是乌鸦。
乌鸦,是雀形目鸦科鸦属中数种黑色鸟类的俗称,全身或大部分羽毛为乌黑色,故名。我们老家叫他“老鸹(念wa)”,天生一张大嘴巴,爱大声讲话。
乌鸦栖息于低山、平原和山地阔叶林、针阔叶混交林、针叶林、次生杂木林、人工林等各种森林中,大多为留鸟。多在树上筑巢、地上觅食,步态稳重。
这些小子,集群性强,一群可达几十上百只。特爱在秋冬季节混群游荡,表现有较强的智力和社会性活动,有点像上世纪80年代穿喇叭裤、提录音机四下闲逛的青年满哥。
乌鸦终生一夫一妻。恋爱的时候,男生会直白地跟心仪的女生说我最棒,会表演杂技式的飞行。
乌鸦是杂食动物,吃谷物、浆果、昆虫、腐肉,也吃其他鸟类的蛋。生儿育女期间,他们主要取食小型脊椎动物、蝗虫、蝼蛄、金龟甲以及蛾类幼虫。因为喜好腐食、啄食农业垃圾,能消除动物尸体等对环境的污染,他们不知不觉成了环保卫士。
这么说来,乌鸦百分百是益鸟、好鸟了!
3.
可是,在我老家湘阴东塘乡下,人们都喜欢“喳、喳、喳”的喜鹊,不喜欢“哇、哇、哇”的乌鸦,总觉得乌鸦又丑又蠢、令人讨厌。一喜一恶,泾渭分明,每次看到乌鸦停在屋前树上“哇、哇、哇”,总会找一粒石子或一块瓦片投掷过去,把他赶得远远的,俨然他们是不祥之鸟。
也许,因为乌鸦嗅觉敏锐,能感受到腐败死亡的气味,所以就成了“死亡、恐惧和厄运”的代名词,乌鸦的啼叫被视为凶兆。乡亲们认为乌鸦的叫唤,会带走人的性命、抽走人的灵魂,因此乌鸦被人们所讨厌。
乌鸦喜欢聚合的特点,也成了他们的不是。所以,派生了一个贬义词:乌合之众。《后汉书·耿弇传》就说:“发突骑辚乌合之众,如推枯折腐耳。”
日复一日被驱赶、年复一年遭排斥,乌鸦想死的心都有了。于是,一夜之间,他们挈妇将雏、背井离乡,从此一去不复返。倒是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心疼他们,在《 2016年濒危物种红色名录ver 3.1》上登记了乌鸦的名字。
乌鸦都去哪里了呢?
原来,他们飞过千山万水,移民到了巴基斯坦。
难道他们也知道世上有一个“巴铁”吗,也知道“巴铁”是爱生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