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还没上学,八十年代的城市,我住在大杂院里,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大杂院,就是那种有一条七扭八扭的小路,两边都是房,没有下水道和自来水,吃水要用挑子挑,每家房檐下面都有一个连着电线的小黄箱子,我印象里是定时播放广播节目的。
房子是土房,屋里地面也是土的,但是是那种黑色的,感觉很结实,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这种地面也是有好处的,撒点汤水什么的都木有感觉,打理起来超省力。
冬天取暖用的是煤炉子,对,没错,就是那种可以取暖,可以烧水,可以烤地瓜、土豆和馒头的万能煤炉子。说起煤炉子还有一件趣事呢,我小时候爸妈都上班,没人看,就让我四姨来看着我。有一次哄着我睡觉,因为床头就是炉子,她自己穿着棉鞋在上面烤脚,结果后来她自己也睡着了。辛亏我妈下班及时,当时喊四姨起来的时候棉鞋底都烧着了。
那时候跟现在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但我仍会情不自禁的回想起那时的点滴画面,回忆久了眼眶就不自觉的红润了。那时的穷日子并没有影响我的快乐,记忆中斑驳的红色木头门,掺杂着稻草的土坯墙,用铁篦子围成的鸡窝,还有墙角那一块种着三棵玉米、一桶土豆、一小片毛豆角的我的“自留地”,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感觉亲切的不得了,这种亲切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向往。我一直觉得人活着有地方住,有土地自己种吃喝,才是最纯粹的生活,其实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生活本该如此。但随着人类社会不断创新和发展,添了越来越多的附加的东西,最纯粹的生活状态是可望而不可即了,“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现实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小时候不像现在这么繁华,城市里文明程度没有现在这么高,有好多未开化的地方。我有一次晚上在外面玩,那时候没有手表,估计在九点钟左右吧,游戏很简单,不是“三个字”就是捉迷藏,现在看好像很单调,但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足够了。正玩着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只白色的像小狗又比小狗胖的动物,跑的那叫一个快,把我们都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懵逼了半天。半晌后,终于有一个说话了:“嘛呀?”“好像是个大白刺猬,蹭着我腿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刺猬还有白色的,而且刺猬还能跑这么快。回家后跟大人们说这事,大人们都是一脸惶恐,先追问我们有没有打它,在得到否定回答后都长舒一口气,告诉我们以后看到绝对不能招惹,刺猬都是“仙儿”,尤其白色的更是不得了,应该是属于“刺猬仙儿”中道行深的了。当时虽不是很懂,但看到大人们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多少也存了几分忌惮。其实就算他们不嘱咐,我们也是不敢造次的,毕竟那长相本身就不是很友好,况且我们也真跑不过它。
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产生了一丝疑惑。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尿尿不抬头,遍地是茅楼”。我记得那时候公厕是真少,反正我就知道一个,从我家出来,沿着小胡同蜿蜒走出,再顺着街道向北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这个十字路口可不简单,路口西南角方位是一块大石头,印象里圆圆滚滚的,中间有一个多半圆的洞,洞里是小孩们填的土。东南角是一个石兽,这两个物件都是有“故事的人”,咱们随后再具体说。在十字路口沿街道向西走,中段是一个“粮点”,我记得真不叫粮店,是国营的,供应粮食的。里面什么布局、什么构造我是早就忘了,只记得墙上写着不让见明火,说会爆炸。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粮食还怕见明火,还可以燃烧爆炸,还不赶紧画下来,知识点啊。
走到头是一个上岗,上面铺的都是炉灰渣子,这段坡道也是我记忆犹新的地方。我小时候皮得很,用大人的话说就是不会走路,要么站着不动,要么就跑,所以就算下坡也是要跑的,不跑是不可能的。但下坡跑的技术含量是颇高的,如果坡道够长、够陡,你就会发现下面腿捯的速度会慢慢跟不上上半身前倾的速度,前倾到一定角度时,腿会在失去平衡的那一刹猛蹬出几脚,然后以标准的狗啃泥摔倒在坡上。所以以这种方式下坡,有时坡的后半段是不用亲自跑的,滑行就可以。结果可想而知,胳膊和膝盖都被划出黑色的血道子。
上岗后是河沿,京杭大运河的河沿。沿着河沿向北走,不远处就有一个公厕。公厕旁边是一个炸果子的,没错,就是炸果子的,我之所以这么肯定就是因为我也觉得这种选位很独特,很有见解,当然也很令人费解。以至于后来写作文一看见《最难忘的……》我就写炸果子这位兄台,但每次都被老师批立意不深刻,我就纳了闷了,作文题是你出的吧,是叫最难忘的什么什么吧,没让我写教育我最深刻的什么什么吧?天天教育我们写作文就是写生活,要有真实情感,这就是我的生活!现在想想那时候就是太幼稚,应该再加上这么一句,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炸果子老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用自己大无畏的开拓精神,走上了励志的金光大道,这就是现实版的“果子香不怕茅楼近”啊!郭老师的相声里有个人物就是炸油条的,是他们村的富二代,炸油条是业余爱好,被称为“油条小王子”。炸油条看心情,心情好才出摊儿,心情不好可能关个十天八天的都不出摊儿。导致他们村的村民吃早点要凭运气,运气好才有油条吃。跟挨着公厕炸果子那位差不多的个性,要搁同一个时代,肯定拜把子呀。
扯得有点远了,我都快忘了我想说什么了,说起小时候的事就说个没完,一草一木都是过往,一砖一瓦都是回忆,脑子里的想法不赶紧说,一会就忘了,也许这一忘就是一辈子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让我产生疑惑了呢?是一天清晨我闲着没事溜达玩,来到河沿,发现河边栏杆上聚了一帮子人。原来就在网红炸果子哥旁边厕所的旁边草坑里,发现了一窝小刺猬。我到的时候这些小刺猬都被扔到运河里了,好像都在河上飘着,滚圆的肚子,我记得当时说都死了,可是刺猬会游泳啊,现在也无从考证了,老天爷保佑那一窝小家伙平安无事吧。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一样,从头凉到脚,他们竟然把“大仙儿”给弄死了,无知的人们,我急忙快步离开,免得牵连上我。往回走的路上也在暗暗的想,“仙儿”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团灭啊?(未完待续)